柯溱潼一身正气站立堂上,只看背影就仿佛有气吞山河之势,他的身边站着依旧一身傲骨的陈悠斐。
县官犹豫道:“柯举人,既然你认定陈举人是绑架案的犯人,可有何证据?”
柯溱潼胸有成竹道:“当然。”
他立即看向陈悠斐,没想到陈悠斐迎上他的目光,言语间不卑不亢,“虽然柯兄的伯父是大理寺少卿,但柯兄也不能随便诬蔑人。”
范晨阳惊道:“溱潼的伯父是大理寺少卿吗?”
龚子正答道:“这……却没听他说过。”
魏禹城看着他们,摇头道:“你们也太不关心同窗了,溱潼一向以他的伯父为榜样。他平日在课堂上也常用他伯父说过的话举例子。”
“有这等事?”
包括顾映桥在内的三人都面面相觑,似乎都不太能想得起。也难怪他们,平日里柯溱潼说话总是带着厉刀冷箭,有谁会愿意听呢?
魏禹城看着他们的神情,也大致明白了,诉苦道:“若不是同他住一间房,我也绝不会记得。”
想必,他一定从柯溱潼哪里得到了不少教育。
柯溱潼摆正身姿,一双眼眸如利剑出鞘,“若不是有十足证据,我也绝不会再这里堵上我伯父的名声,来拆穿你!”
陈悠斐皱眉,薄薄的嘴唇禁闭,似乎是在思索。
柯溱潼冷哼一声,“你自入半山书院以来,便觊觎顾映桥的财富,况且日前又与他起了冲突,这动机半山书院上下皆可作证。”陈悠斐面露难堪,想必是想起了当日温泉之事。“笑话,顾映桥处处显摆,书院众人皆知他有钱,难道觊觎的只有我一人?”陈悠斐言简意赅,顾映桥却觉得自己面上有些挂不住,他什么时候显摆了?
他的目光看向人群,最后落在范晨阳身上,“有些人日日跟在他身后献殷勤,谁又知道他的心思呢?”
范晨阳怒道:“他胡说八道,映桥,我绝没坏心思。”
顾映桥安慰道:“我明白。”等他安慰好范晨阳,抬头正好对上陈悠斐的眼神,他上下打量了顾映桥,方才收回了目光。
顾映桥同望过来的柯溱潼颔首示意,柯溱潼道:“昨日与你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半山腰。当时你行色匆匆,似乎有紧急事情要办,可没想到你竟然为一己私利绑架同窗。”
“柯兄!”陈悠斐打断他的话,强调道:“你没有证据,不能信口雌黄。”
柯溱潼有些着急,“我没有证据?我没有证据今天就不会到这里来告你。”
陈悠斐的脸色有些难看,柯溱潼道:“大人,请传证人上堂。”
顾映桥看着一个小孩被带上堂,正摸不着头脑,只听身旁的范晨阳嚷道:“这不是那天送信的孩子吗?”
龚子正答道:“正是。”
那孩子入了堂倒是不怕,陈悠斐见到他,脸色愈加发暗。柯溱潼看着他的神色变化,胸有成竹道:“那两名劫匪虽说逃了,可你别忘了,当日顾映桥被绑架,可是有人前来送信我们方才知道的,想必这送信之人一定是见过绑匪的。”
他看向陈悠斐,“陈兄,你可认得他?”言罢,也不等他回答,便问那个孩子道:“这个大哥哥你可认得?”
那个孩子圆溜溜的眼睛在陈悠斐身上扫了又扫,犹豫道:“我……仿佛是见过的。”
柯溱潼一听,略显急躁的问:“什么仿佛?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那孩子被他一吓,紧张道:“我记不清了。”
“怎会记不清?明明是昨日才发生的事。”
县令和师爷瞧着堂下的情景,暗自斟酌。虽说柯溱潼没拿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可他伯父身居要职,不可得罪,不可得罪。
“大胆陈生,铁证面前,你还敢否认?”
堂下众人被这声惊堂木敲得发愣?哪里来的铁证?
陈悠斐一声冷笑,柯溱潼皱眉道:“大人,您不必偏袒。”
县令维护道:“本官一身清廉,怎会偏袒?柯公子,那孩子不是说见过吗?”
柯溱潼的眉皱的更深,“但他记不清了,那就算不得证据。”
师爷道:“那也算证据!”
柯溱潼正要辩白,忽听陈悠斐道:“我认罪。”
“啊?”
一语惊起万重浪,事不关己的镇民们纷纷私下议论,顾映桥正在思考,就听范晨阳道:“他为什么要承认呢?”
龚子正摇头,魏禹城惊叹道:“不明白。”
“是呀,明明溱潼并没有直接证据,且依他的个性,也不会由着县令治罪。”
顾映桥说完,再看向堂下,就见陈悠斐好似变了个样子,背不再挺直,人却是轻松了不少。
而柯溱潼却紧张起来,站在那里,一直不语。
陈悠斐又道:“大人,我认罪。”
堂上的师爷连忙推推县令,县令回神道:“来人呀,把人犯陈生押入大牢,改日移送州府候审。”
陈悠斐由着衙役为他上了刑具,被押送往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