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夫人不喜欢我。”
“把你赶走之后呢,你打算去哪?”祝般若干脆拉出小板凳坐到季末旁边,看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知道。”季末摇摇头,“不过我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我可能会没命。”季末诚恳的看着祝般若。他有自知之明,对挽夏园来说几乎就是可有可无,让祝般若把自己丢出去该不是难事。
祝般若不说话看着他。
季末觉得这事有门,接着道:“季小幺命硬,但不是不死之身,真的承受不住夫人如此强度的磨练。”
祝般若现在能坐在这里,说明事情都了解了,不用他前前后后的解释。季末的语气很平静,用词也很委婉,一个是老夫人,一个是头顶的少爷,难道他还指望这少爷能为了他一个季小幺跑去跟罗玉环翻脸?
“你怕我娘?”
“夫人德高仁厚,季末对夫人那是尊重,怎么能说是怕?我是怕死。”
祝般若捏着季末的脸翻来覆去的看。
“少爷干什么?”季末的脸都被捏变了形,皱着眉问。
“看你一副不怕死的嘴脸。”
“没有人不怕死。”季末争辩,尤其是死过一次的人。
“那倒是,好好养着吧。”祝般若改捏为拍,过了把手瘾之后起身离开。
季末知道他这是拒绝的意思,但是留着自己又能干什么?转过头调整了一下脖子的姿势,继续盯着屋顶看。
其实季末也没真正的想过要离开,就像祝般若说的,离开之后要去哪?他不能明着对祝般若发火,也不能背地里骂罗玉环。说出想要离开的话完全是想要表达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懑之情,全当是在形式上为自己争取一下,以后在遇到这种情况也不至于太后悔。
季末是这样想的。
但是双腿疼的厉害,我不想死,更不想残。
挽夏园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出门奔丧的四少爷又回来了,爱惹祸的季小幺暂时消停了,日子还是点点的往前走着。
季末的日子这下已经完全变成了吃喝睡,偶尔让阿左搀着跑一趟茅厕,回来之后接着睡。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
这天夜里,季末的房门响了。
冬天的夜里往往安静的让人心寒,一丁点的声音也会格外突兀。
季末本来是躺在床上数绵羊的,听到声音之后脑子先嗡了一声,慢慢转头看着房门的方向。房门被人慢慢打开,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外面跳进来。
月光很亮,全黑的装束对这位仁兄没有任何帮助。
季末有些兴奋,有些紧张。这可是他两辈子合起来遇到的第一个半夜来客。
黑影慢慢的靠近,季末一下一下数着这人的脚步声,猜测他离自己的距离大概还有多远,来了来了!紧张的握紧拳头。
黑衣人大概在低着头看他,因为季末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人的鼻息。
黑衣人显然比季末还紧张,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小幺?小幺?”试探性的喊叫。
季末有些失望,这声音太熟悉了,可不就是他们家失踪了将近一个月的黑小虎么!
黑小虎看他需要夜探?季末按照原计划,保持不动。
黑小虎喊了两声不见有动静,确定人已经熟睡,慢慢将盖在季末身上的被子掀开,看着两条绑着绷带的腿愣了半响,季末清楚的听到他抽鼻子的声音。
黑小虎一个月之前跟他他哥出门,去给祝家外地的商行送东西,回来之后就听说季小幺两条腿被夫人给打瘸了,传言是真是假不用计较,反正他老大季小幺下不来床这件事是真的!
黑小虎的手在季末的腿上摸来摸去。
季末的皮肤忽然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腿上立马竖起一排排小鸡皮疙瘩。他想坐起来骂人,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黑小虎并没有重新帮季末盖好,而是翻找了半天找出来一条季末平时就放在床边的棉裤,开始往季末的两条腿上套,季末悄悄睁开一条缝看着小虎的动作,想不通他这是在做什么,好奇心越来越蓬勃发展。
棉裤穿好了,两人都是满头大汗。
小虎喘了口粗气仔细的看了看季末的脸,发觉对方没因为他的动作惊醒,这才舒了一口气。
季末心下叹息,被折腾这样,死人都有活过来的可能……
小虎坐到椅子上休息了片刻,开始行动……
季末终于黑小虎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季末已经昏昏沉沉的再也睁不开眼了,你小子的居然还有后手!
珊儿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是两个碗,一碗是黑乎乎的药汁,一碗是白乎乎的热米粥。
如往常一样,将季末的门打开,“小幺,醒了没?”
下一刻,“嘭、啪”
“小幺……!”
阿左正在将房间里的花搬出来晒太阳,听到珊儿的叫声将花盆往地上一放就跑到季小幺房间里,“ 小幺怎么了?!”
阿左看看床上,转头和珊儿面面相觑,“小幺不见了……”
祝般若正在穿衣服,疏影端着盆进门去伺候他洗漱,听到珊儿的大喊声,疏影握着帕子的手猛的抖了一下,祝般若刚刚套上鞋,顺手接过帕子,“去看看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