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十二道:“你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那弟子断断续续道:“前几日我们去镇上除魔,偶遇风铃夜渡的弟子,他不由分说便上来杀我们,我们慌不择路逃入一处山谷,遇到了唐门弟子,便是他。”
那弟子指着唐秋期,道:“我们认得他是唐门双龙中的一人,便请他相助,谁知他竟然拔剑相向,还说早就看我们萧氏丹宗不顺眼,唐门早与风铃夜渡联手,想铲除我们!”
云十二道:“唐副宗主,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解释吗?”
唐若依道:“秋期,有这事吗?”
唐秋期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他。”
唐若依道:“好,你退下。”
云十二道:“那么你唐门又打算包庇唐秋期了吗?”
唐若依指着丹宗弟子,“怎可听信他一面之词?”
云九笑道:“四大世家,情同手足。我们也不愿与唐门为敌,这样吧,你们交出唐秋期,任我们处置,我们便暂时不为难唐门,如何?”
唐若依冷冷地道:“今日是一个唐秋期,明日是不是就要涵宇了?你要哪个人,就带走哪个人,你当我唐门是软柿子吗!你萧氏、云山算什么?要我们惟命是从吗!”
唐秋期垂下剑,道:“副宗主,我和他们走吧。”
唐涵宇箭步上前,将他挡在身后,冷然道:“只要我活着,你们休想带走唐门一个人!”
云十二道:“你们若执迷不悟,休怪我们大开杀戒!”
大战一触即发!
唐若依冷冷笑道,“你们尚未炼制出法宝之时,我唐门弟子便已恪守门训,仗着一柄桃木佩剑,行走于人世妖魔间。若是畏死,便是不忠!我们今日若是臣服,便是自己折断唐门的脊梁骨!此为不孝。倘若不辨是非,任意交出门下弟子,便是不义!唐门剑宗,从未有不忠不孝不义之徒!”
唐门众弟子齐声应道:“忠孝不渝!信义不悖!生死不惧!宁死不屈!”
云十二缓缓取下背上的胡琴,道:“看来今日一战,在所难免。你唐门自甘下流,与我正道为敌,今日我们便替天行道,肃清肖小!”
他身后的千余名弟子皆亮出法器。
唐若依高声喝道:“自唐门剑宗开山立派以来,门中弟子皆恪守教诲,斩妖除魔,身先士卒,剑济天下!唐门自问心无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唐涵宇冷声喝道:“唐门弟子听令。”
众人应道:“在!”
“用你手中之剑,捍卫唐门世代尊严。”
“是!”
云九哈哈一笑,骤然间拉动二胡,萧瑟凄楚的乐音响起,寒刃猛地向唐涵宇腹间袭来。
长剑出鞘,唐涵宇提足而上,避开这锋利的飞刀,转动手腕,银光点点,“刷”得向云九脖颈袭去。
云八将长笛放在嘴边,诡异的乐声辄起,唐涵宇视线扭曲,听得“嘶嘶撕”之声,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脚边缠绕着众多五彩斑斓的毒蛇。
他脸色煞白,只这一小会分神,云十二便抽出胡琴内藏着的短匕,正欲刺入唐涵宇胸口。
唐秋期足下一点,纵身上去,左手抽出天枢流星剑,“刷”得一声,便斩断云八握着长笛的手腕,右手抓起唐涵宇的后衣,将他向后一推,左手执剑向云十二袭去,只听,
咔——
他已将云十二的胡琴劈为两片。这一下兔起鹘落,端得是迅捷无比。
一人动,千人动。
唐涵宇挥剑急斩,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他回首道:“姑姑,你先走!”
唐若依摇了摇头,“我要守住唐门!”
双方倒下的尸体越来越多,鲜血染红唐秋期的洁白家服,他的左足踏在云十二的尸体上,朗声笑道,“唐门的孩儿们,你们怕不怕?”
唐门众弟子齐声喝道:“不怕!生为唐门英杰,死为唐门剑魂!”
唐若依双目泛红,道:“好!就算我唐门今日都折损在这,也不会有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她的右手握住寒剑的剑刃,鲜血缓缓流经剑身,古老的符文闪现,她厉声喝道:“一苇渡江!”
剑影缭绕,剑光闪耀,中剑之人悉数倒下。
日薄西山,众人的体力渐渐流逝,然厮杀仍在持续。
唐涵宇白皙的脸上满是血污,身上血迹斑斑,他咬牙提剑,斩、刺、掐诀、血祭,眼前是一片血海。
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倒下。
唐门的气节傲骨,绝对不能倒下!
云七手持短匕,躬身弯腰,身影迅速穿梭在人群之中。唐秋期正与三个萧氏丹宗的弟子缠斗,无暇顾及背后,云七眼中闪过一抹厉光,悄无声息地举起手来,就要将匕首刺入他的后心。
“噗嗤”一声。
唐秋期解决三个弟子,转过身一看,云七的鲜血溅上他精致的下巴。
云七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缓缓倒下,露出身后冷俊无双的唐涵宇。
唐涵宇道:“你尽管往前,你的背后,有我守着!”
唐秋期朗朗一笑,倏忽间便是向他刺去一剑,唐涵宇不闪不躲,天枢流星没入唐涵宇身后偷袭的云山弟子胸口。
唐秋期笑道:“肝胆相照!”
厮杀持续了整整一夜。
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哀鸿遍野。
唐秋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黎明将至,最为希冀,亦最为黑暗。
他想起儿时曾经问过唐涵宇这个问题。他躺在澄湖边,叼着狗尾巴草,突然地问:“唐涵宇,你怕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