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祁王手持茶盏,抬眼一看。
萧秦仪便轻敛衣襟开口道:“如此说来,这吴祾确是吴老御史遗落多年的孙子,至于杀手,或是吴御史为保清誉杀人灭口,或是吴家两个少爷为了家产铲除祸患,撞到相府门前似乎只是偶然,这种事我想吴老御史也不想他人知道吧,似乎一切都这么合理,凡事物极必反,太过正常,其事必妖。”
“寒儿也说了,这吴小公子在京郊养了一月有余,若是吴大人灭口怕是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秦大公子轻摇折扇,韵致超然。
“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这么想,才更不该这么做,若是我想杀人,若是无法在最初便让其消失的神鬼不知,那定要等到风平浪静,还要对其宠爱有加,更要让其死的顺其自然,死后亦需悲痛异常,这样才不会有人相信人是我杀的。”萧秦仪轻笑温润,君子如玉。
“没有人能像萧护卫这样阴险的如此温文尔雅。”一身雪衣的梅凌涯自顾自得把玩着手中的玉箫,他一向不喜参与这阴谋算计之事。
萧护卫继续说道:“英寒刚说,吴御史连夜寻人,似乎很重视,也可以说急于灭口,无论谁想杀人与我们无关,重点是牵扯谢相,才是王爷关心的吧。”
“吴御史灭口不会授人口实,何况冯衍拼死相护。”正位端坐的少年王爷轻嗅香茗缓缓说道。
“冯衍?”众人疑惑。
冰冷的蓝衣少年声如玉碎,“冯衍是禁军的一个低级军士,鲜有人知,然其三十六路六合梅花枪使得出神入化,他是吴御史的亲信。”
“你怎么知道的?”秦大公子一脸崇拜的望着他家寒儿,还略带骄傲的向着萧、梅二位轻轻昂首,似是自家宝贝有多厉害。
“王爷让我查过。”英寒再次开口。好吧,早该想到自家王爷一定会掌控周围一切的。
“王爷的意思是,能让冯衍全力相护,定是吴大人看中之人,杀手另有其人,关键是怎么逃到谢丞相府上,谢丞相一定会趁机打击吴御史,还定会加上杀人灭口的罪名。那么吴御史不仅多年清誉毁于一旦,怕是这杀人的罪名……”萧秦仪轻叹。
“皇上不会定吴御史杀人之罪的。”祁王再次语出惊人。
“是呢,如果吴御史获罪,怕是我靖宇朝廷便是谢相和赵太尉虎狼相争了,辰王又与赵太尉一丘之貉,这朝廷怕是乌烟瘴气了,可惜咱王爷……”梅凌涯轻点玉箫幽幽叹道。
萧护卫怕这桀骜的梅公子触恼王爷连忙打断:“是啊,皇上自是不想吴御史获罪的,如今皇上年富力强,自然不想任何皇子一方独大,他需要一个平衡,所以才格外宠爱四皇子,让其没有外臣帮助也可与太子、三皇子平分秋色,而谢相尽力抨击,便失了君心,而吴御史经此一事也必然势力受损,最有利的便是三皇子党的赵太尉和辰王,难道是他们派去杀手故意将其逼到相府。这样看来此事并非针对王爷,我们可以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也可以搅浑这池水,把赵太尉、辰王也拉下来,进可攻退可守。”
祁王起身:“没必要,只要不亡我,不害国,随他们去吧。”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咱家王爷心里也只有百姓安康,却从不管自己得失。”雪衣公子美目流转,似是有些不平,也有些惋惜。
“咱何必费那个心思,谢相、吴御史都是多年狐狸成精,肯定不会让辰王和赵太尉好过的,”秦大公子最是鲜衣怒马,恣意飞扬,最像豪门纨绔,没心没肺,却往往看的更透彻。
不过秦大公子却也总是唯恐天下不乱,好死不死的又道:“我们还不如去看看王爷抱回来的小人儿,难道你们不好奇,能让咱家王爷夜抱美人归的该是怎样的风姿?”秦大公子话音未落,众人便感觉大厅里寒气逼人,无论是冰冷的英寒,还是温润的秦仪,就连不羁的凌涯都不禁冷汗涔涔,更何况我们多言惹祸的秦大公子。
而我们刚刚还周身冷冽的祁王此时只是淡淡的说道:“继续查清吴祾的来历。”那个小孩儿似乎牵动自己太多的的心弦,这感觉非常不好,他必须查清底细,明枪总比暗剑好防些。
“是!”众人皆答,躬身退下。
看着远去的几个人,祁王心下荡起一抹温暖,他们父辈都是爷爷手下名将,却都在五年前北征时随爷爷而去,当年秦叔若不是随自己一同南下伐陈,怕是也……秦叔官拜大将军,早已开府建牙,却一直以家将的身份留在王府,照顾祁王,也照顾自己曾经一起浴血兄弟的遗孤,他们四个本也都是一介贵公子,多年征战,却隐功甘为王府郎将,以府兵护卫自居,其实在他心里,他们是护卫,是谋臣,是心腹,更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
祁王转身走向后院,却见木芙蓉花树畔的少年一席雪白中衣,笑得不落纤尘,看到他来,竟拔足直奔过来,险些跌落进祁王怀里,拽着祁王便向园中石桌走去,
“祁霖哥哥去哪里了,吃过早点没有,碧落姐姐送来了早点,色味俱佳,你快尝尝。”说着小脸红了红,又道,“我耐不住,就先吃了些。”粉脸上晕开羞涩,眉眼处尽是娇俏。
祁王自是不习惯别人靠近自己,可是看到祾儿期待的眼神,还是接过了糕点,他的眼神太过纯粹了,让人无法拒绝。祁王其实并不喜欢这甜腻的感觉,可还是慢慢吃着,没有美味的欣喜,也没有难以下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