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经常傻兮兮用棍子敲自个儿的脑袋,偏偏某人被师父敲就咋咋呼呼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动作夸张得像个猴子,蹦来跳去,没个正形。
末了还敢自顾自地躲到崇法身后,对师父嘀嘀咕咕:“您不能拿对师弟这样完美的人的要求,来要求不完美的我啊!”
崇法原本就不喜人靠近,那时候却被他整个人贴在身后,极其不自在,又不能在师父面前对师兄不敬,只能低着头默默忍着。
不过他的忍让并没有让崇明生出几分自知之明。
该盯着崇法的时候,他照样盯着,连打坐冥想都要在崇法旁边,连席子都不铺,就这样往地上一坐,让人看着就嫌弃。
崇法有时候根本不理会他,只自己做自己的,偶尔觉得这种“自以为是的陪伴”太过烦心了,就抬眼看看对方,希望对方能看出自己眼中的烦躁和不满。
可惜,对方显然不是一个有眼力劲儿的人。
你看过去吧,他若是没在打坐冥想,还会立刻咧开嘴笑一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牙齿有多白似的,灿烂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不,是刺眼!刺眼!
所以往往到了最后,崇法看了他一眼,就会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封住自己的听觉,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虽然明知道对方的目光如影随形,但崇法却学会了视若无睹。
说句大实话,这种被目光围绕的感觉,他从小到大受得多了。
作为一个单灵根的孩子,就算是家族里的人,也总会用各种欣赏、羡慕、满意、期待,甚至嫉妒的眼神注视着他。
无论他是走着,坐着,给长辈请安,还是一个人待在院子里,看看家族收藏的典籍……那些“关注”他的眼神,从来不缺。
如果真要说这之中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别人的眼光多少还是收敛一些的,但崇明的目光总是大大咧咧,毫无遮拦。
这样的注视,持续了很多年,也伴随了崇法在青玉门的漫长岁月。
所以当这股目光突然消失了,他虽然没有慌张,但总是忍不住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周围,好像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找什么,期待什么。
但是这一次,他心底的某个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
其实后来还是不断有人看着他……大抵带着崇拜,仰慕,和敬畏。
但最不一样的是,看着他的人,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坦荡荡地厚着脸皮的男人,而崇法也再也不会忍不住回望过去了。
想到这里,崇法发现,他身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虽然萧然刚来那会儿已经非比寻常的“热闹”了,翰景真人来的时候也会更加热闹,但翰景真人毕竟是掌门,萧然跟他对话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客气,始终保持着另一种距离。
但自己这个“宝贝徒弟”萧然对着周溪就明显不一样了。
其实从年纪上来说,周溪比萧然还要年长不少;从门内的地位来说,萧然是道人的亲传弟子,周溪只是断崖洞府的一个普通弟子;从修为来说,萧然是金丹后期,周溪只是刚刚结丹……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两人之间的差距可能比萧然和翰景真人之间差距要大的多,但他们相处的模式却轻松很多。
就算是崇法道人,也能轻易看出这里面的不同。
若是崇法道人再多见周溪几次,或者能见到平常周溪的模样,就会立刻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同。
在萧然心里,周溪才是那个跟他有“共同语言”,说话做事不用顾及门里身份地位,还非常聊得来的伙伴……
就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一样,能不轻轻松松,开开心心吗?!
但这时候只是崇明道人第一次见到周溪,所以并不能理解这种难得的“缘分”,所以才潜意识地觉得这个周溪“与众不同”,自然也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然而,就是这简单地两眼,却让崇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
周溪见萧然让他在千机盘里摆阵,就知道对方是想借此难得的机会,让他可以在崇法道人面前露露脸。
心底是感激的,也是兴奋的,周溪立刻点点头,心底默念,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至于这个机会到底是让崇法道人看出自己的才能,还是单纯地想让对方像“梦”里那样看一看自己就好,已经不是此时他需要细想的事情。
千机盘里的沙石是可以用境力催动的,但他和萧然都喜欢自己上手的感觉,所以就直接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根两个拇指粗细的木棍。
这木枝长自他到了中原一带才遇到的碧梧,大概是这种树木耐寒性不高,所以原来在极北之地的时候几乎不见。
因为听猎户说碧梧的种子可以止血,所以身为穷散修而经常买不起丹药的周溪就带了一些在身上,顺便也得了些木材。
如今这木材大部分已经做了小毛球房间里的架子,他还留着一段,正好跟萧师叔研究阵图的时候在千机盘里画一画,用得已经趁手了。
只见他拿着木棍子,没有立刻伸进千机盘,而是无意识地在自己脑袋上敲了敲。
萧然已经见惯了他这样,还问过了原因,所以并不觉得奇怪。
“你干嘛每次画阵图的时候都敲自己脑袋,不怕敲傻了?”
“嘿嘿,就是怕自己脑袋笨,转不过弯来,所以先敲一敲,说不准灵感就敲出来了呢!”
萧然喜欢周溪的脾性,所以对他略显怪异的“小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