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铮越点点头,眼里笑意漾开,“一见我就想到做饭,知不知道,你真是越来越……。”后面的话音轻下来,说得有如耳语般,最后几个字缀在舌尖上,悬而未落。
叶灵川不自然地转开了眼神,这种调笑般含义莫名的话从前他只当齐铮越无聊的玩笑或者干脆就是取笑,一般不予理睬,让他讨个没趣。但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总是不能处之泰然,总觉得不舒服不自在,有些窝火,却说不出窝火的原因,又不能直接说你别用这种口气说话,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你去洗洗,我先收被单。”
他说着扯住被单下摆往下拉,一用力才发现拉不动,罪魁祸首是隔着被单按着晾衣绳的那只手。
叶灵川皱着眉头又用力拉了拉,“放手。”
被单纹丝不动。
不用抬头看,也知道对面那个人的眼神都在自己脸上,叶灵川忽然觉得胸闷起来,隔着被单,一种让人不自在得想要逃的气氛在瞬间蔓延开来。
他扯着被单的手不知道是松开好还是继续用力好,僵持了一会儿,咬了咬牙,猛地抬头,直视着对面那张可恶的脸,“你干什么?!”
“我来。”自然而然的回答。那张脸上停着一丝欠揍的表情,满眼含笑地看着他。
叶灵川深吸一口气,猛地松开手,“行!”转身快步走进屋子。
齐铮越目送那抹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脸上笑意渐渐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失落和淡淡的怅然。
随即,心里不可避免地又涌起一股懊丧,明知道跟这个人之间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相忘于时间两岸,永世不再见面,也明知他当前的目标就是安安稳稳度过这一年,将他送回临城,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跟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对着喜欢的人逗弄挑衅,甚至无理取闹。然后再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回味对方的反应,仔细分析这些反应中可能含有的对自己的感觉,他对这样的自己鄙夷不屑,却又无可奈何。
哗啦一声,被单被一扯而下,荡起的风驱散了适才的一派暧昧暖意,空空的晾衣绳在夕阳中抖了几抖,又恢复了孤寂落寞的原样。
两人在第二天就离开了小院,齐铮越的说法是请叶灵川这个后世人随他一同游览千年前的大好风光,体验古时候中原地带的风土人情。
叶灵川这次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极力反对,也没问太多,齐铮越一说要出门,他就爽快地动手收拾东西。
两人依旧赶着马车,向远离青州的方向进发。路上也只偶尔住店,多数时候就夜宿在马车上。
时值隆冬,下了几场雪,漫山遍野都被白色覆盖,齐铮越赶着马车行走在山路上,叶灵川在车厢里休息,这一路行来,白天两人都是轮流赶车。
靠车窗的地方放了个暖炉,烘得车厢内一片温暖。叶灵川昏昏欲睡,这样所谓游山玩水的日子听起来悠闲,其实很不轻松,一连赶了几个时辰的车,刚一歇下来就倦怠得不行。
朦胧间似乎又做了经常做的那个梦,一团白光中有一个身影,手持一柄利刃,腾挪闪跃,招式似曾相识。那个身影忽地欺到近前,奋力直向自己胸口袭来。自己正要遮挡,忽觉耳边金铁交鸣,砰的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落下。
叶灵川猛地惊醒过来,一睁开眼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向后重重撞在车厢壁上。
两匹马嘶叫起来,车厢倒是恢复了平稳。
叶灵川刚想问怎么回事,就听车外响起一阵呜呜的风声,似乎是响箭一类的东西在空中奔袭,伴随着齐铮越的一声轻喝,消失在马嘶声中。
只不过稍稍停顿了一瞬,便听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踏雪的嚓嚓声。叶灵川撩起车帘还未看清车外的动静,便被齐铮越拦回车内,“你进去,在我叫你之前别出来!”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从叶灵川的角度看过去,他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片与之相应的严肃冷峻,正要出口的异见之语便被他忍了回去。
虽有些气闷,但他还是耐下性子回了车内,只从门帘缝里向外观察着情势。
少顷,便有几骑人马围将上来,为首一人三四十岁,书生模样,手执一根绿幽幽的洞箫,精芒四射的眼神在齐铮越身上扫过,又在他身后的马车上逡巡了一圈,才开口道:“齐大侠,久违了。”
齐铮越坐在车前的鞍座上,气定神闲地回了个揖,“秦掌门,客气了。”
叶灵川听着外面两人你来我往地做着表面的客套功夫,心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滑。他当然不会相信齐铮越是真的带他出来游山玩水的,具体是什么原因,他已经不想去追究了,青州小院的事情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
今天的事,不外乎又是一个结果,他又将欠齐铮越一个人情。
耳听外面那个中年人已经按部就班地说到要将齐铮越一起抓回落影山庄这一步,看来这次他们的目标已经不是自己这么简单了,还有齐铮越,算是,被自己“连累”的吧。
只是他的伤……
打斗声起,马车轻轻震动了一下,齐铮越已经飞身跃入战团。
不过一会儿,叶灵川就已断定,外面这批人不是一般的山贼土匪,而是真正的武林人士,他们的技战术能力都不是那些山贼土匪所能比拟的。
齐铮越已经在雪地上与崆峒掌门秦箫过了上百招,若在平时,秦箫在他手底下走不过八十招,只是他重伤新愈,内力只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