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不开。”齐铮越轻声打断,目光沿着他的视线落到被面的图案上,“就算我避开了,你也避不开。”
叶灵川绞紧了双手,修长的十指缠在一起,齐铮越很想握住他的手,最终却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只将手握了握拳。
“我从小没有父母,是我师父将我养大成人,教我武功,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齐铮越寻找着合适的字眼,“总不能,跟他打起来……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叶灵川沉默着,好半天,才轻道:“可你还是被你师父逐出门墙了,再不认你……”他的声音低下去,似是不忍触及一般。
“是啊……”齐铮越的心情沉黯下去,这样的结果,不是不难过,可是,再怎么样,他都丝毫不觉得后悔。停了一瞬,他笑笑,故作轻快地安慰道:“没事,我师父,就是这个性子,以后再找机会跟他解释一下,等他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定会让我回去的。”
叶灵川依旧沉默地低着头,不发一言。齐铮越渐渐有些不安起来,刚要继续开解,便听叶灵川说道:“你师父,真是……”他转开视线,盯着床边的墙壁,愤愤道:“自诩正义,不通情理!”
“啊?”齐铮越瞬间被他这话从原本的情绪里拎了出来,惊讶地瞪大了眼,不解地望着忽然又变得有些激动的叶灵川。
“没有丝毫的证据,仅凭外貌相似,就诬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是为祸武林的魔头,这样的人,怎么能做武林盟主?难道你们所谓的中原武林,就是这样一群动不动喊打喊杀的所谓名门正派组成的暴徒组织吗?!他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赶你离开,他真的是你口中将你养育长大的恩师吗?!”
“这……你真是……唉!”齐铮越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义愤填膺的人,叶灵川啊叶灵川,什么叫做“毫不相干”?要不是你,这好端端的武林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你说你这个从前野心勃勃不择手段掀起腥风血雨的魔教教主,今天却用一个警察指责犯罪分子的口气质问我的师父不谙情理法,没资格坐拥武林为人师表,这种事情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话可说。
而且怎么都没想到绕了一圈,话题竟又回到这个争论过无数次的老地方来了,他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单纯善良的正义小警察,要不是重伤在身,他真想冲上去狠狠地揉揉那颗黑白分明的小脑袋,看看里面除了正义与热血,使命和职责之外,到底还装了些啥,对他齐铮越这个人,除了感激担心还有什么?
叶灵川一时激愤的话出口后,才猛然醒觉可能又会迎来跟齐铮越的一番争论,等了半天却不见反应,抬头一望,视线与齐铮越投向他的眼神撞个正着,一时间,那双闪着不同于平常的光芒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情绪忽然让他有种心慌不已想逃又逃不开的感觉,像被使了定身法般,只能被动地接收着那些涌动的讯息。好半天,他才猛然清醒般不自然地转开了眼神,按捺住怦怦的心跳,道:“你休息一下,我去做点吃的。”
说完,不等齐铮越回答便起身出了房门。
身后,齐铮越看着他逃也似地离开的身影,嘴角慢慢绽出一抹笑容。他仰头向后放松身体靠在被子上,抬起未受伤的左手摸摸右肩包扎手法堪称专业的布带,闭上双眼,轻轻地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