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那人毕竟是扶苏公子的……”侍从有些担忧的道。
嬴政摆摆手颇不以为然的道,“贱籍之人,岂配服侍大秦皇子,扶苏简直是胡闹!”
侍从摸了摸额头索性噤了口,左右是他父子二人之事,外人无从插手。
翌日,嬴政在郡守的陪同下去长城工地上视察了一番,又问起近年抵御匈奴的情况,沿途还遇到百姓跪地为蒙恬将军请命。
郡守吓得脸都绿了,赶紧命人将那些百姓驱走,深怕一时惹得嬴政不快而丢了官位。
嬴政倒未有不快,只是回了公子府后就下令即刻启程回咸阳。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侍从大吃一惊,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不等长公子凯旋?”
嬴政却似乎半分都不愿再耽搁。
郡守程宪只当自己不经意间惹得嬴政不快,一边胆战心惊的替他送行,一边派人给扶苏送信。
扶苏骑在马上,昨日刚刚将一伙前来偷袭榆林的匈奴人打退,就收到程宪送来的书信,急忙将后续工作交给小范,自己策马赶回肤施城。
四年了,他都未曾见过那个人……就这么让他走掉,自己岂能甘心?扶苏骑在乌骓马上,第一次觉得这匹日行千里的神马脚程如此之慢,他恨不能飞奔到那人跟前。
远远地已能看到长长的车队以及大秦醒目的黑色旌旗,他不由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放缓马速,慢慢向车队走去。
跟在车外的中常侍已看到他,对銮驾内的嬴政禀报道,“陛下,长公子来了。”
车内一阵沉寂,既而一只手伸了过来,撩开车帘的一角,往后望去,果然看见
一人一骑正缓缓向自己行来。
那人立于马上的身姿高大挺拔,面容英朗不羁,一身黑色的乌金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大红色的虎皮披风随风摇摆,竟让他产生一种不可一世的错觉。
这孩子成长得太快,早已不是他记忆中少年稚嫩的模样。嬴政在心中感叹道,放下车帘,伸手拿出一份竹简。
车外中常侍问道,“陛下,可是要停下等长公子?”
“不必。”嬴政在车内说道,过了不到半刻,又道,“再快些。”
中常侍愣在那里,不明白为何嬴政得知扶苏追来却反而走得更快。刚刚下心中的诧异,嬴政便将一份竹简丢给他,越发叫他二丈和尚摸不到脑袋。
饶是嬴政要马车快行,然而冗长的车队如何快得过扶苏胯/下的乌骓马?扶苏依然赶了上来,行到嬴政的车驾前,开口道,“儿臣参见父皇。”还未等车中人作声,他又埋怨了一句,“父皇为何不等儿臣?”
车内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是车外的中常侍对他道,“长公子扶苏接旨。”
扶苏愣了一下,望了眼那辆马车,虽然一脸不甘,然而还是乖乖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接旨。
“命长公子扶苏为上将军,统领三十万大军北驱匈奴……”
扶苏接完圣旨,对车内的人道,“父皇当真不肯看儿臣一眼?”
车内依然毫无动静。
中常侍抹了把汗,安抚道,“陛下对长公子寄予厚望,驱逐胡虏与我大秦江山何等重要,还望公子莫要辜负陛下的一片苦心。”
扶苏咬着牙,手紧紧握成拳,而后一字一句的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帝王六驾未作丝毫停留在他眼前绝尘而去,扶苏望着远去的车驾心里一阵透凉,他永远都只能这样远远地望着嬴政离去的的背影吗?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引得一阵痛楚,然而却远远抵不过心中求而不得的痛。
“陛下!陛下!”中常侍在车外唤了几声仍不见嬴政有动静,察觉的到异样,连忙壮着胆掀开车帘,这一看倒吓了一跳。
嬴政歪倒在车内,手扶着额头只觉得头痛欲裂,豆大的汗珠至额上滑落下,已将身上的衣衫染了个湿透。
“陛下!”中常侍也顾不得失仪,爬到车上将嬴政扶了起来,“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嬴政睁开眼,望见是服侍自己多年的侍从,遂放下心来,强忍着不适开口吩咐道,“替朕煎药。”
中常侍连忙命人去准备。
等喝了药,嬴政的气色才有些缓和,又吩咐道,“沿途不必停留,速速赶回咸阳。
”
中常侍劝道,“陛下您的身体恐怕吃不消……”
嬴政坚持道,“朕无碍。”
中常侍无奈只得下去传令。
这一路再未停留,出巡的车队匆匆忙忙的返回了咸阳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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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儿,母后舍不得你……母后走了,你便真成孤家寡人一个……”
利刃刺进ròu_tǐ的声音那样清晰的回荡在他耳边,他只能怔怔的盯着自己沾染鲜血的双手,那样灼热……
“这样也好……你以后就再也无牵无挂……你会是大秦……最……最完美的……君王……”
“父皇,你真可怜……”
又是这个梦!嬴政睁开眼,回咸阳已有半月之久,夜夜梦境不断,梦的内容皆是他不愿忆起的过往。他坐起身,手支着额头,只觉得这头痛依然不见好转。
殿外的侍从听见殿内的动静,步入殿中替他挽起卧榻前的纱帐,等见到榻上坐着的皇帝却是一脸惊骇,指着他叫道,“陛下!您……”
嬴政起先还在心里责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侍从为何会如此失仪,在顺着他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披散在肩头的一缕发丝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白色,他撩起发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