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江一舟打断林戈没出口的话。“我明知道他们早已经在度巍山布下陷阱,只等前去巡查的顾家军。我明知道就算我不费劲力气掩盖证据,以你林戈的医术,完全可以让这证据无迹可寻。我明知道,如果我不去,去的可能是井沢和红蓼,也许他们就回不来。”
江一舟顿了一会,柔声道:“可是林戈,就是因为明知道这些,我才必须要去。”
林戈恍然,甩下了江一舟的左臂,道:“你何苦做到这种地步。”
江一舟被他一甩,疼的眉尖青筋暴起,颤音道:“就算明知道……你还不是一样……助我达成所愿了。”
林戈叹然一口怨气,道:“我说了,是手滑了不小心多割了两刀。你江长官城府太深,林戈小小军医,猜不透这些。林戈还想在岳陵城讨口饭吃,您可别砸了我的饭碗。”
林戈心知肚明,这口饭,当初是谁给他的。
硬塞给他的。
扫见疼痛不忍的江一舟,林戈心里泛起一丝戏谑。
知道疼就好,说明没傻。这算是对你胡作非为的小小惩戒。
江一舟自然只有忍着的份。他知道若是林戈愿意,会让他疼痛百倍,却不伤性命。
江一舟皱眉挤出一点微笑道:“计算好我何时醒来,将消息不知不觉通知于饮漓苑。你若是只求安于一隅,怕我连累之人,又何苦费劲心思计划这一切。只是…”
“什么?”
大抵疼的太过厉害,江一舟略带沙哑问:“你为何告知溪苏,而不直接将消息告与红蓼?”
告诉叶红蓼,他定会不顾一切的回城。凭他的性子,为寻找顾城和陆文冲,定会把整个度巍山翻个遍。私自带兵出战也不是没有可能。那现在的局面,一定无法收拾。
林戈哼了一口气,道:“你若大费周章做这一切,难道就是为了让叶红蓼扰乱军纪么?”
若是如此,你大可不必去度巍山巡视,反正无论叶红蓼和井沢谁去,都是死路一条。
这绝对不是你想要的。
你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江一舟自然不觉间,林戈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在自己昏迷期间,安排的一切一切,都是自己想要部署的。
林戈做的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林戈恍然间,突然有些怀念以前。
林戈只负责救人就好,他也不想看透这些。
而现在,早已经骑虎难下。
沈良玉近几日一直闭门谢客,多少引了不少常客的怨怼。毕竟他们花大价钱来,除了听一曲外,更重要的是想要一睹芳容。
阁主从来不会勉强沈良玉,他巴不得将沈良玉藏起来,不准这等凡目俗光扫过沈良玉的一丝一毫。
更何况是如今这种情况下。
沈良玉将房间的窗子微微开了一角,看到窗外路上整齐有序跑过的顾家军。带军的正是听香阁的常客、岳陵城的六爷叶红蓼。
看来叶红蓼已然知晓军中之事。如此前去,沈良玉萦绕在心头的担忧少了几分。
度巍山的战况激烈,如此,会减少伤亡吧。
沈良玉望着那摆在桌上的琵琶,以前只做消遣,如今指绕琴弦,却弹不出想听的故事。
饮漓苑内,溪苏依旧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本就没好,又淋得大雨,雪上加霜了。
此刻屋内之人全都束手无策、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