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出了殿门就碰到走来的邵华池,视线在空中对撞,邵慕戬的眼神像是要吞了邵华池一般。
邵华池平静对视,上前行礼,问好:“大哥。”
“呵,我可没你这么不安生的弟弟。”大皇子拂袖而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老七才是一匹狼,以前不声不响的,现在忽然就崛起了,哪里是什么突然,这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等的就是老二出事这个档口。
老九这个蠢货,还什么神童,什么天资纵横,连老七的真面目都没看出来,活该被利用!
“差事到手了?”邵华池询问。
“恩,你我联合,自然手到擒来。”邵子瑜颔首肯定了他的猜测。
两人相视一笑。
安抚了心浮气躁的晋成帝,邵华池才回了重华宫,放下了所有笑容,面无表情地走入偏殿,拖着疲惫的身体将傅辰的屋子打扫了一遍,亲自擦着那些桌椅瓶罐,他在床下的一个抽屉里找了一样东西。
两个骨灰盒,陈作仁、姚小光的,拿着它们交给诡子,“放到我屋子里,妥善收好。”
只要这东西在,傅辰就舍不得离开,皇宫里,这两样东西是傅辰最舍不得丢弃的吧。
哪怕是鬼魂,你也回来看看我吧,傅辰。
浑浑噩噩地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将傅辰之前睡过的枕头放到怀里,这是他仅剩的不多的傅辰的东西。
窝在曾经的傅辰的屋子里,他哪儿都没去,无论是自己的主殿还是田氏那儿,他更爱待在这个简陋刺骨的屋子里,门外传来田氏的声音,似乎在询问,有他的交代,他们不敢将田氏放进赖,过了一会她终于被太监们给打发走了。
父皇,想要一个皇儿。
田氏也想稳固地位。
一个拥有皇室血统,能为晋国添加筹码的孩子。
“哧。”邵华池冷笑了一声,将脸捂进了被子里,那里早就没了傅辰的味道,他还是狠狠吸了一口。
几根灰白的发丝垂了下来,依旧顶着那张绝美的半张脸,但现在的邵华池若是从背后看就好像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
也是因为这样,当晋成帝看到自己宠爱的儿子变成这幅模样,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在他静静享受着这一刻的时候,宫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蹙着眉,邵华池将被子放置一边。
那个女人就这样破门而入,毫无章法,身上还蒙着一层雪花,几日等不到邵华池,再好的修养也被磨没了。
穆君凝怒目圆睁,但邵华池没有丝毫惧意。
“殿下,娘娘……”一群跟随来的仆从结结巴巴地说道。
“全部下去,我和皇贵妃聊聊。”邵华池目下无尘看着气势凌人的皇贵妃。
待所有人离开,穆君凝望着邵华池,惊讶于他才几日功夫居然早生白发,虽还是那张脸,却变得有些不同了,应该说像一汪深潭,有些深不可测。
半晌,才开口,“他在哪儿?”
不用提名字,他们都知道说的是谁。
“你没去京郊吗?”一脸你明知故问的模样。
她当然去了,做了不少布置加上刘纵的帮忙,才偷偷出了宫。
但正因为到了京郊,看到那张刻着傅辰名字的墓,她才更不能相信。
“你在撒谎。”
“他就在那儿。”
“墓是空的!”
闻言,邵华池猛地抬头,犀利地看着她,恨不得剐了眼前人:“你这个疯女人!”
居然挖坟!
当然是没尸体的,他被挫骨扬灰了。
那骨灰,还在他手里。
火化,那是对死人的侮辱,晋国没人会被火化。
偏偏火化傅辰的,还是他最敬爱最信任最濡慕的,也是当做父亲般的存在,他母亲临死前还嘱咐要敬重的嵘宪先生。
“我再疯,比的过你吗?七殿下,若你不希望再次回到皇后娘娘膝下,就告诉我实话,他、在、哪、里!”这是她重复的第二遍。
“就算他不在京郊,我也无须对你报告行踪。”邵华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我把好好的一个人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回馈给我的?变成了一块冷冰冰的墓碑?七皇子,你虽是皇子,但我同样是你的庶母,如果你看得清楚形势就别惹怒我,我若想动你,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大不了我们一起玩完。”穆君凝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平日的大气从容荡然无存,此刻的气势高涨,不怒自威,让人压抑,令人无法造次。
这话说的也是极为直白,想来是听到消息后,怒极攻心,加上一次次找不到邵华池积压的愤恨,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
“皇贵妃,容儿子提醒你,你的身份是我的父皇的女人。这个奴才和娘娘究竟是什么关系,居然劳动您特意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