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道:“我儿觉着诸位大人怎么样。”
楚歌道:“甚妙,甚妙。”
皇帝又道:“我儿苦读这么些时日,可从中学到了什么。”
楚歌道:“甚多,甚多。”
皇帝:“………………”
楚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蔫缩缩的把头低下去了。
皇帝说:“既然深有收获,我儿不如说说,学了什么。”
楚歌有点犯愁,在皇帝面前说自己学了什么,跟班门弄斧没什么区别,人家虽然后来被喊做昏君,好歹也是皇家精英教育出来的呢,他学的这么点,就像一滴水和大海的对比。
然后楚歌想了想,就把最近正在学的《通鉴》的一篇从头到尾的背了一遍,声音朗朗,背诵流畅,一个停顿都没有。
皇帝:“………………”
楚歌惭愧的低下头,感觉自己辜负了一位望子成龙的老父亲的期望。他小声说:“是我太愚钝,让父皇失望了……”
皇帝瞅着他缩起来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啊。”
这里面的无奈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楚歌觉着更加惭愧了。
皇帝摆摆手,说:“不说这些了,我儿且来看看这些画像。”
于是拍了拍手,宫人们鱼贯而入,将一卷卷画轴送进来,展开一看,环肥燕瘦,袅袅娜娜,放眼望去各个娇花照水弱柳扶风,全是美人胚子。
楚歌万万没想到前一秒还在谈读书,下一秒就开始谈对象,中间跳跃跨度之大,简直令人一脸懵比。
皇帝饶有兴致,一张一张给他翻着讲,这姑娘是丞相家的,饱读诗书,素有才名;这姑娘又是平南将军府的,听闻不爱红妆爱武装,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这姑娘是清河侯家的老幺,听闻生的花容月貌,国色无双……
皇帝讲的是兴致勃勃,各种小道流言消息都可以找出来,细细点评一番,楚歌直直怀疑皇宫雪浮屠暗卫是不是成立了一个八卦小组中心,全部去打听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了。
等到讲完了,皇帝说:“我儿可有中意的吗?”
楚歌:“………………”
当然是没有的,他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何必去祸害人家姑娘。
皇帝说:“其实赵常宁家里的那个倒是不错,可惜了,没那个福气……”
大殿里响起一声叹气,楚歌听出来了一丝惋惜,他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赵常宁又是谁?
系统说:“你不是天天见吗?”
楚歌黑人问号,他天天都能见面的,名字里跟赵有关系的,他只知道赵从一。
系统说:“……国子监祭酒啊,人家教了你这么久,你连名字都不知道?”
楚歌一下子都愣了,他都不知道国子监祭酒的名讳是赵常宁,整日都是先生先生的叫着,对方也没有提醒过他。
赵常宁家里的那个……
楚歌忽然觉着不妙,镇定的问系统:“统子,赵常宁家里有几个啊?”
系统说:“和你年龄相当的就一个。”
还一根白绫上吊抹了脖子,年纪轻轻香消玉殒。
楚歌陡然反应过来,这姑娘就是无辜陷入了姬楚和太子争端中的那个,一开始是皇帝意属的太子妃,后来人死如灯灭,了断了性命,也再没有人提起来了。
顾不上想为什么皇帝突然会提起上了吊的姑娘,楚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主意,他对皇帝说:“父皇,就她吧。”
皇帝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奇怪道:“我儿说什么?”
楚歌说:“赵晼晚,倘若父皇一定要让我定亲,不若就她吧……”
气氛一度非常之沉寂。
大殿里还侍奉着的太监与宫女,大气也不敢出,察言观色的早把头颅低垂了下去。
皇帝目光倏的一下子犀利了起来:“我儿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楚歌顶着压力,硬着头皮道:“知道。”
皇帝道:“倘若你都瞧不上眼,再等等也就罢了,何必定要挑选一个死人?”话一说罢,目光却转得森然了:“还是说,你被你府上那个侍卫迷得昏了头,连这等荒谬的念头都生的出?”
一牵扯上赵从一,楚歌就有一些紧张,他是不希望皇帝注意到赵从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却屡屡注意到他,不知道该说是剧情的惯性还是既定的宿命。
顶着皇帝的目光,楚歌摇了摇头:“跟他没有关系。”
皇帝语气淡淡,却带足了压迫:“那是为何?”
楚歌叹了口气,小声道:“她毕竟因我而死……这样没了性命,连妥善安葬都得不到,黄泉路上,不知道有多么凄凉。”
皇帝似乎短促的笑了一声,道:“朕却不知道,我儿甚么甚么变得这般好心。”
这是拐着弯子说他平日胡作非为不安好意的吧!
就算这段时间他安安分分的,姬楚给他背上的锅子依旧甩都甩不掉。楚歌优点想哭,低着头,戳着玉带上的坠饰,半晌才说:“她毕竟是先生的掌上明珠……不过一个虚名而已,又何必计较,不如给了,让她安安心心的去。”
——从此以后擦亮眼睛,选个好人家投胎,再莫被姬楚这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给迷花了眼。
后面一句楚歌却是没说出来的,先前几句却像是勾起了皇帝沉思,他沉吟了良久,目光终于缓和下来,徐徐道:“也罢……赵常宁毕竟是你的启蒙老师。”
楚歌:“???”
等等,什么时候赵常宁成了他的启蒙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