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站在南京报恩寺下,琉璃塔金光万丈,如佛庇佑,惊叹之余,梁思再次想起郭盛,他不知道有没有来过?回去定要与他一说南京的美景,这么一想,梁思便细细观察每一处,一边想一边看,便轻笑了出来。
梁思以为别人会听到,正要收敛,听到圣上突然低叹了一声:“要是德期同朕在这就好了,此般振人心溃的景象却不能与他共享,独享有何意义?”
梁思望向了圣上。
圣上转过了身,低沉道:“走吧。去杭州,查完案子早点回京城。”
梁思怔了怔道:“是。”
朱厚照在南京呆了二十一天,甚至想要迁都南京,终于在六部的老泪纵横相送下离开了南京。
杭州水乡之地,丝绸之府。朱厚照在这一路上不停的念叨着张永,终于在看见美轮美奂的西湖后,将相思暂时抛在了脑后。
杭州知府李卓在陛下还在南京的时候,就将陛下的事打听的一清二楚,知道朱厚照喜欢游玩,就将朱厚照的住处安排在西湖边上,冬暖夏凉,美景尽收。
朱厚照很满意此处住地,随便问了温泰初几句调查的情况。
温泰初道:“禀陛下,臣到了杭州后,就立刻着手调查张彩的背景,发现张彩并不是杭州人本地人,他是弘治十年才搬到杭州上了户籍,但是弘治十年前他是哪里人,臣暂时还没有查出来。”
朱厚照点了点头。
梁思望着温泰初退了出去的表情:愁云满面。
安顿好朱厚照,梁思也退了出去,便去问了温泰初,温泰初有点感动梁思前来,这一行这么多人,除了大理寺,恐怕只有梁思还关心案情。
温泰初道:“张彩还是跟在京城一样,什么踪迹都查不到。他父母双亡,全无亲戚,十几岁的时候一个人跑到杭州是为了什么?问过左邻右坊,说张彩性格孤僻,从不与他们来往,而当年帮张彩上户籍的那位差役也已去世。”
梁思宽慰他:“慢慢来,不急。”
温泰初点了点头,低叹了一声。
——
水光潋滟晴放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此时的西湖当真配的“天上人间”四个字。
李卓安排事物极周到,住宅处应有尽有,奴仆也都乖巧尽心。
朱厚照休息了一天,醒来时迷迷糊糊,是被外面喳喳叫的鸟儿吵醒的,朱厚照坐起身子,看着砚台上的一个喜鹊,这只喜鹊真大胆,歪头看见朱厚照坐起,反而没有跑,而是用着小嘴戳这砚台,将砚台戳出一个洞一个洞,嘴巴砸吧砸吧的嚼着砚。
朱厚照一点都不恼,反而心情愉悦地道:“来人。”
外面立刻进来一个人,身穿一件普通的梭布袍子,面容清瘦极了,他躬着的身子有些僵硬,道:“陛下您起来了?”
朱厚照将目光从那鸟儿的身上移了开:“李卓呢?”
钱宁道:“李知府已经在外面等您。”
“更衣。”
钱宁直起身上前,脊椎如刀刺般钝痛了一下,脑中一闪而过那日的场景,他推开朱厚照,让那匕首从他胸前一直插到胸后,伤到了他脊椎。
九死一生,置之死地而后生,方有现在的他。
他没有停步,动作轻柔,将衣袍系到了朱厚照身上。
外面的李知府正同大理寺汇报最近的追查状况:“我们查了张彩身前所有的案籍,都没有查到任何记录,他在我们杭州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多么出众的人,哪想他到了京城就一举高中……”
这时传来脚步声,立刻所有人跪了下来:“参加陛下。”
朱厚照摆了摆手,随意道:“走走走,快带朕看看西湖有哪些美景。”
李知府起身点头,朱厚照又望向了温泰初:“温爱卿可要抓紧时间抓到凶手。”
温泰初沉重道:“是。”
一行人便沿着西湖边走,李知府命人在后面抬了两三台小轿子,免得圣上和这些京城高官走累了,可以上轿休息。
朱厚照走的兴致勃勃,道:“在京城哪有这样的美景?”
众人一走就是大半个时辰,朱厚照睡过了觉,又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哪会觉得累,锦衣卫和大理寺又都是奔波的部门,自然也不觉得累,只是苦了朱厚照从宫中带来的几个小太监,各个额头满头大汗。
朱厚照走过断桥,从断桥上往下看,水面上烟雾笼罩,不时激起涟漪,岸边的树叶随风在水中流着,朱厚照在断桥上停住了,美景尽收眼底,他面上的笑容却没了。
李卓不明所以,如临深渊。
但是跟在圣上身边已久的人都已经习惯了朱厚照的善变,前一秒还开开心心,下一秒就开始念叨张永。
果真,朱厚照叹了一声,嘴里嘟囔道:“他偏要去什么霸州,偏要去!说平复什么七什么八的反叛,就是不肯同朕前来,难道那一群乌合之众比朕还重要?!”
似乎是朱厚照出发前与张永发生了些矛盾,这一路上朱厚照虽然开心,但也是总念叨张永,郁郁寡欢。
能在望见最美好的东西时候还想着另外一个人,梁思懂得这种感觉,朱厚照当真是非常喜爱张永的。梁思心中忧虑越来越重:张永是否会恃宠而骄变成下一个刘瑾?
李卓不知道陛下口中的“他”是谁,正要小声问梁思,身旁突然传来“咚”一声闷响。
朱厚照正在伤感被打断,回头,地上躺着的是他贴身随从钱宁,此时面色苍白,身体扭曲的奇怪。
朱厚照奇怪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