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铺传来张思源的一声冷哼:“这种人干嘛非得贪慕虚荣!人这一辈子,生下来可就全注定了!是老鼠,一辈子都是老鼠,还变成猫,痴心妄想!”
陈棣锋把头埋得极低,沉默地把被子、枕头、五六件换洗衣服、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一件一件拿出来。罗南的暗讽他当然听出来了。但他不知道怎么惹到这两个室友了。室友是要一起过上整整四年的,哪怕是冷漠以待,也比争锋相对好。不理他们自然就没事了。
正说服自己千万别开口,就听门外高声传来。
“妈你快点儿!刚学长说了,两个小时后,咱们还有集体活动,你这么磨磨蹭蹭的,我要迟到了怎么办!”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个留短齐刘海的高挑男孩。陈棣锋循声看去,正是刚才坐车上吆喝他那个。他不到一米九,但阳光俊朗,撅嘴巴挑眉毛,表情那么夸张,却能给人一种坦荡快乐、心无杂念的通透感。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枣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身材凹凸有致,脖子上挂了圈黄豆大的南洋金珠,看起来贵气又端庄。
那男生看了宿舍一圈,也把目光落到陈棣锋身上,眼前一亮,冲到他面前,说:“是你啊!你动作怎么这么快?哦……都怪我爸找车位太慢了,你走得都比他快。”
女人进来后打开行李箱,拿出三个精致的小黑盒子,依次送到张思源、罗南和陈棣锋的手里,说:“这是我儿子,邵明。这孩子让我们娇惯坏了,不太懂事,请你们平日里多多关照、多多谅解。”
张思源率先拆了盒子,一声惊呼:“哇,这手环可是限量版,阿姨您太客气了!”他拎出根缠成麻花形状的皮手环。
罗南也跟着拆了,款式和张思源的不太一样,但想必价格是差不多的,也是对这位阿姨连声道谢,末了就问邵明:“你是哪里人啊。让我猜猜……有北方口音,但又跟本地不太像,是t市吧!”
“有这么明显?我还专门找了老师补普通话,怎么会有口音?妈,你找的什么老师啊?”
“没有没有,你普通话说得很好了!主要是你一点没有本地口音,北方的大城市又只有这么一两个,你总不可能是那些小地方来的吧。”
邵明歪着头想了想,勉强接受了。回头看陈棣锋,脸一皱,开口就说:“你怎么穿成这样?我刚在车上还以为你是历史系的呢,跟个出土文物似的,太土了!待会儿我们要以宿舍为单位去参加活动玩游戏,还要凭游戏积分选班长,你和我们站在一起多丢人啊!”
陈棣锋使劲攒着那小盒子,脸颊终于鼓起来,涨得通红。原来刚被人嘲讽是因为有班级活动,跟一个这样的自己站在一起,他们让人笑话。回想起之前报道时,学姐本来想说什么,抬眼看了下他,又掉头跟其他人说话去了,大概就是想说这件事吧。
邵明又上前一步,捏捏陈棣锋的脸。“哎呀,j市这么干燥,你怎么不涂保湿乳?皮都翻起来了,像个表演系的人吗?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出镜啊?还有你这被子,天气明明还热着,你居然就盖上冬被了,不怕捂出痱子啊?”听他数落个没完,其他两个人等着看笑话呢,谁知邵明话锋一转,对他妈呼喝道:“妈,这陈棣锋看起来好穷啊,居然什么都没准备就跑到我们表演系来上学了,也不知道他妈怎么想的。学校在卖夏被,你帮他买一条上来吧。”
陈棣锋终于开口:“我没有父母。”
空气里突然安静下来。邵妈眼里流露出几分怜悯,瞟了邵明一眼。知道自己孩子说了好几次陈棣锋“妈”,也不去责怪辩解,反而转身下楼了。
邵明在那儿愣了半天,才问:“你在赌气吗?谁会没有父母,没有父母那你是怎么生出来的?”
“他们很早就死了,留下的房子爷爷奶奶收回去给了小叔。我是让几个亲戚踢皮球踢大的。”他凝视着掌心的盒子,声音有点哽咽,“我很羡慕你,有个对你这么好的妈妈。”
邵明看他眼里泛着泪花了,心里也跟着觉得塞塞的。“好吧……你这人也太倒霉了。穷就穷吧,连爸妈都没有,太惨了……不说这个了!对了对了,我有件事跟大家商量商量。我觉得吧,既然每个班都有班长,我们宿舍也应该有个室长,我感觉我挺好的,先给自己投一票。你们谁要当室长的,就站出来,大家投票表决怎么样?”
罗南和张思源对视一眼。罗南忙赔笑说:“邵明,我投你的!拿人手软嘛!”说着还把新到手的镯子套手腕上亮了亮。
“我没意见!”张思源也笑道。
陈棣锋把盒子还给邵明,说:“谁当室长,我都随便。不用拿这个收买我。”
邵明脸一红,道:“谁收买你了!哼,穷志气!怕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贵吧!”说完把盒子往地上一扔,狠踩了几脚。
此时,张思源拿出了自己的psp、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