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李氏的目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转到申红玉身上。
申红玉一愣,继而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两步,俯下身子,低头问道:“还记得我吗?奶奶。”
这一生奶奶,她含着笑意,叫的意味深长。
张李氏起先一喜,而后眼神缩了缩,最后望见了她脸上的笑容,却像是寻到了勇气似的,斥道:“还知道我是你奶奶,你个小婊-子,这些年你跑到哪儿了?”她的目光在堂中扫了一圈,毫不客气的问:“这些人是不是你带来的?好啊,你个小婊_子,翅膀长硬了是不是?”
说着,便伸手张牙舞爪的想要抓住申红玉。
申红玉的出现让她一时有些忘了伪装和示弱,只当对方还是那个任她揉捏的女孩子。
申红玉离得有些近,险些没来得及躲,好在邵星波一直关注着她,将她往身后一拽,旋身将张李氏一脚踢开,目光狠辣,厉声斥道:“嘴里放干净些!”
张李氏被一脚踢翻在地,蒙了一下,而后就躺在地上,哀哀地叫起来:“哎哟,杀人了,杀人了!”
她的双手胡乱挥舞着,两只脚也踢来踢去,江尚书示意了一下,很快就有下人抓住了她。
张李氏对着两个下人又抓又踢的,最后却也没逃脱被重新捉住按在地上跪着的命运,可她这会儿却像找到了依仗似的,耀武扬威的,冲申红玉嚷道:“好你个小白眼狼,奶奶叫这些人欺负了,你就在那儿站着,死人吗?”
申红玉盈盈一笑,说:“当年的事儿你忘了我可没忘呢?将我推下水,还要将我嫁给邻村的跛老头,这可不像是一个奶奶该做的事啊。”
江母气忿忿的表情一滞,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江尚书,江尚书无奈的点了点头,江母登时脸色巨变,望向张李氏的目光含了一丝凶狠,有种恨不得食其血肉的恨意,像是被伤了崽子的雌兽,连江清蔓都被她迁怒了似的,狠狠的推开了。
江清蔓脸色难看的站稳了身子,不善的望了申红玉一眼,像是在怪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张李氏表情有些心虚,却强硬的分辨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得奶奶那是为你好?王跛子可是答应了给八两八的彩礼呢,你嫁过去了,他一定会疼你的。到时候,还会没有你的好日子过?”
邵星波攥了攥拳,心头闷得生疼。
申红玉是在场最淡定的一个人了,接着问道:“那些没有停歇的打骂和做不完的活儿,也是为我好喽?”
张李氏理所当然的道:“打是亲骂是爱,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教,怎么能懂事儿?不会做活,将来谁要你?”
那些充斥着殴打责骂和做不完活计的记忆又翻涌了上来,申红玉的眉头微微皱紧,又很快松开,接着问道:“当年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换孩子?”
张李氏朝江清蔓望了一眼,撇着嘴道:“当然是让我的孙女过上好日子了。”她哼哼了一声,抱怨道:“不过谁想到又是一只白眼狼呢,连亲奶奶也不认了。”
申红玉略含嘲讽的笑道:“你是这样无私的人吗?竟然连为了亲孙女过上好日子的借口都编的出来。”
张李氏瞪了瞪眼,浑浊的眼珠子里冒出丝怒火来,“当然是为了亲孙女过上好日子了,不然能是什么理由?”
申红玉微笑道:“我怎么知道是什么理由?”她微微俯身,直视着她枯槁的面容,笑道:“但我绝不相信是为了别人这样的理由。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想到别人呢?”
申红玉记得,在那些日子里,即使是对自己的儿子,张李氏也是含着极大的不满意的。连自己的儿子都这般对待的人,会有为了孙女好这种想法?
张李氏梗着脖子,目光凶狠,却碍于对方身后刚刚踢了她一脚的青年,没有再骂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申红玉摇了摇头,放弃了对张李氏的盘问,转而向江尚书问道:“用过刑吗?”
江尚书一愣,迟疑的看了她身后的邵星波一眼,说:“年纪太大了,不好用刑。”
申红玉了然的笑了,若是被用过刑,张李氏绝不至于现在这般的有恃无恐,这个人淡淡的恐吓威胁或许能令她产生一时的惧怕,但要不了多久,认识到这群人不会拿她怎么样,她就会死灰复燃的。
这会儿,张李氏怕还觉得,自己至多不过是被关一阵子,要不了多久,这群人就会放了自己呢。
兴许因着两个孙女的关系,她还能得一大笔银子。
想通了这一点,申红玉淡淡的道:“用刑吧,她还有事儿没招。”
具体是什么事儿没招还不清楚,可看她现在有恃无恐的模样,申红玉就知道她一定还有事儿瞒着。若果不是有所依仗,她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还有心情扯这个,骂那个。
江尚书有些犹疑的看了她一眼,说实话,没用刑的原因一方面是出于不好用私刑的顾虑,另一方面则是担忧亲生女儿对这家人还有感情,而且,张家人毕竟是清蔓的亲人。现在看来,这家人对女儿的伤害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刻。
邵星波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江尚书心中所想。
纵然知道了真相,江尚书对小姑娘的感情怕是也还有限,所以明知道小姑娘受过的那些苦,也没有多大的感触,至少绝不像他那般,恨不得将张家人都扒皮抽筋杀个干净。
冷笑了一声,邵星波沉声道:“既然江尚书有所顾虑,那就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