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若他所知不错的话,正是个杀人于无形,好比无常鬼般能勾人魂魄的女子。据说她所杀的人,都是毫发无伤,查不出死因,有些甚至就和睡着了一样。
这样的死状,不正和前些日子那三位暴毙的官员一样吗?
这个认知,让楼咏清半晌都平静不下来。
三位大人的案子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大理寺查不出来,刑部也查不出来。圣上不喜那三人,曾暗示楼咏清和李彬将此案定为悬案,不了了之罢了。圣上的命令两人自然会遵从,但打心底里还是想要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楼咏清无奈的忖道:他怎么就没早点联想到“勾魂娘子”呢?不管杀人犯是不是她,至少,作案手法太像了。
缓缓合上扇子,楼咏清直视应长安。应长安不想搭理他,已径自去给郑长宁卸针了。
楼咏清的视线跟着应长安,他想,如果那三位大人真是死于勾魂娘子之手,那么,应长安一定是知情人。
倒是那勾魂娘子可还在帝京?这一点楼咏清不确定,因为,自那三位大人死后,就再没有谁跟着死了。
楼咏清有心试探应长安,故意笑问:“应兄,当日你我在教坊司初见,你那个染了天花的妹妹,该不会就是你师妹吧?”
应长安心里一怵,心道这货也忒难糊弄,好在他背对楼咏清,没被看到脸上的表情。
应长安用厌烦的口吻道:“没事干就帮忙收尸!大家都忙着呢!”
试探结果不理想,楼咏清摇摇头,笑着叹了口气。
这时冀临霄和夏舞雩到了。
冀临霄下朝后立刻回家,把事情说给了夏舞雩,夏舞雩当时吓得花容发白,双腿发软。冀临霄拉着她的手,哄劝了好一阵,夏舞雩平静下来,丢了手头的账务,和冀临霄一起来到软红阁。
浓烈的血腥味让夏舞雩脸色很不好,软红阁一片愁云惨雾,她捏着拳头,环视了一遍。
老鸨见她来了,忙走过来。
夏舞雩打量老鸨,见她身上好几处伤,心里又是一凉,声音发颤,“妈妈……”
老鸨的眼泪夺眶而出。
“妈妈,伤亡情况……如何?”夏舞雩几乎不敢问出口。
老鸨流着泪道:“就剩下十二个了,全受了伤,这还是亏了应公子和这几位江湖壮士护着,要不然的话……”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夏舞雩的心狠狠一痛,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眼角。
软红阁几十位兄弟姐妹,有些来的先,有些来的后,但多少是与她有情谊的。谁想噩耗来得如此突然,一夜之间,竟然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老鸨眼下已经哭起来,还活着的人被她一带,也全都哭起来。他们的哭声拧得夏舞雩心很痛,冀临霄扶着她,担心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夏舞雩抽泣几声,说道:“是我连累了你们,早知今日,不如当初将软红阁解散了,全打发了你们走……”
众人悲戚难耐,哭得更是伤心。
郑长宁也挂着两行清泪,摇头道:“织艳,不是你的错。”
“唉。”楼咏清叹气,行至冀临霄身旁,看一眼冀临霄和夏舞雩的样子,没有说话。
郑长宁突然站起身,应长安刚给她卸去金针,见她乱动,忙道:“长宁妹子你干嘛?”
郑长宁没有理会应长安,她撑着桌子站稳,朝冀临霄和楼咏清走去,走到他们身前,一下子跪下去。
两人一惊,夏舞雩也停止抽泣,看着郑长宁跪在他们脚下,胸口的伤怕是被扯开了,血迹迅速扩大。
“楼大人、冀大人,长宁恳请你们能为死去的人做主。”郑长宁一字字道。
楼咏清忙说:“你先起来。”他躬身想要扶起郑长宁。
郑长宁没有拒绝,由着楼咏清将她扶起,她面无血色,嘴唇雪白,却加重语气求道:“长宁恳求两位大人能将幕后之人绳之以法,以告死者在天之灵。”
楼咏清说:“你放心,我既然打发了京兆尹将这个案子全权接下,就一定会为你们讨个公道。查案和搜集证据的事,交给刑部,你们只管好好养伤。”
冀临霄捏着夏舞雩的手,转眸看郑长宁,认真道:“都察院会配合刑部,早日查出行凶之人,予以严惩。”
郑长宁浅笑:“多谢两位大人。”她双手置于小腹,看着是又要行礼了,楼咏清忙阻止她,责备道:“现在还有什么比养伤要紧的?再这么客气下去,我们可都要生气了。”
“楼大人……”
“好了。”楼咏清示意老鸨将郑长宁扶走,他对冀临霄道:“软红阁这些人是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打算将软红阁封了,把他们接到我府上去。”
冀临霄听言,略有诧异。
楼咏清便凑近了些,把柳夫人买.凶杀人、以及应长安的身世都告诉了冀临霄,唯独暂没提应长安是辣手毒医的事。
夏舞雩就在旁边,楼咏清的每个字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无比愤怒的同时,也不断惊惧。虽然楼咏清没说出“辣手毒医”四字,但夏舞雩觉得,凭他的脑子肯定是已经知道了,也定然能想到“勾魂娘子”和此前的连环案子,楼咏清之所以没说,只不过是因为还要进一步确定而已。如果她猜得不错,接下来楼咏清就要动用各种资源调查“勾魂娘子”了。
“艳艳?艳艳?”
夏舞雩猛然回神,看见冀临霄和楼咏清都在盯着她。
她收敛心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