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你死的。”
啥?作者你说啥?
飞雪推推我:“好像不是作者。”
我抬头,看见站在门外的衡睿。
我突然很欣慰,徐宁也这样说过。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铤而走险,有你们这几句话,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问他:“你还记得我叫什么,我的真名。”
他点头:“记得的。”
“那好,死了以后,你将阮小弟的壳子好好安葬吧,至于我,你若是愿意就留个牌位给我吧。”
穿越的第七个月零三天,也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
天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京城的七月,其实不常下这样的细雨。如果是文艺青年此刻应该是伤感的望着灰色的天际,感慨:雨水淋漓而落,一直下,一直下,像情人悲戚的泪水,下得那么伤感,那么凄凉。我没有带伞,心情如这冰凉的雨,一片潮湿。雨声,风声柔柔过耳,是谁任我独自蹀躞雨中?是谁将我遗忘在卑微的土里?然而只有在这绵绵细雨中,我才能放肆哭泣,因为分不清,是雨水打湿了泪水,还是泪水模糊了雨水。
我走在阴深的窄巷里。好在,没有让我游街,死的还算体面。只是,为什么不给我穿鞋呢?古代的石头地面硌的人脚很痛啊。死刑犯也是人,你们这是在虐囚懂么?
我找旁边的刽子手聊天,我说:“大哥,若是一刀下去,犯人没死怎么办?”
刽子手大哥声如洪钟,中气十足:“那说明此人命不该绝,按照规矩应该无罪释放。”
“唔~~~”我点点头。
刽子手大哥接着说:“不过你不用想了,我干这行二十几年,还从未失过手。”
啊呸,真讨厌,让人家憧憬一下也不行啊。
天气有些闷热,我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说:“老子都要死了老天也不赏个好脸色,这雨倒是什么时候能停?”
刽子手说:“兄弟,这是上天怜悯你。你的事情在京城都传开了,得亏今天天气不好,不然街上指不定多少人来看热闹。你想想看,这么多人看着你死,你心里舒服?”
我点头,咧嘴一笑,道:“大哥说的是。”
刽子手说:“不过兄弟,我还是头一次见着像你这样上刑场的。你怎么现在还笑的出来?”
我说:“我赤条条孑然一身从来出来,也将赤条条孑然一身往去处去。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监斩官往远处挪了挪步子。
刽子手大哥竖起大拇指:“小兄弟看的透彻,大哥佩服。”
我继续咧嘴笑:“大哥,你待会下刀的时候利落一点,别不小心卡壳了,弄得这脑袋要断不断的,我还要多挨一刀,挺疼的。”
刽子手说:“小兄弟放心,我保证一刀下去,立马身首异处。绝不二次加工。”
我抬起爪子摆出招财猫的姿势:“多谢,多谢。”
转眼看见监斩官蹒跚挪到刑台外面去了。
又跪了一会,我打了十几二十个哈欠,强撑着眼皮问刽子手:“好困啊。大哥,怎么还没开始?”
刽子手抽抽僵硬的面部表情,道:“小兄弟,你就这么急着去死?”
早死晚死不都是个死么?有什么分别?
我往旁边一倒,说:“大哥,我打个盹先,待会开始了再叫我。”
刽子手扯我耳朵:“马上就要长眠不起了,你现在还睡什么?”
也对哦。
一阵风刮到了兵器架子,各式兵器落地,乒乒乓乓,不错,还有交响乐,要是再来个女高音高歌一曲就完美了。
只听见监斩官大嗓门一吊:“时辰到,行刑!”
开始吧,开始吧,早不耐烦了。
我说监斩官大人,您是不是练过飞到,不然这令牌怎么可以穿过雨帘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头上?您存心的吧。
令牌在我头上弹了一下落地。
帷幕缓缓拉下来,我被四方白布隔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看不见外面的一切,只有细细的雨落在我的脖子上,滑进我的衣服里。
刽子手一口酒喷在刀上,胳膊上的一块块肌肉鼓起,高高抡起砍刀。仿佛只是一刹那间,他手里的刀划过优美的弧度,刀锋闪过,亮得刺眼。
曾有人问我,如果可以选择,你希望自己是什么?我当时没有回答,因为我没有答案。
是啊,如果有选择的权利,我希望自己是什么呢?
哲人?诗人?学者?科学家?艺术家?
这些似乎都不是我想要的。
人往往就是这样,没有选择的时候总是抱怨,而面对选择时却始终迷茫。
而今,面对这近在咫尺的死亡,我却仿佛明白了。
梁山伯与祝英台选择死后成为蝴蝶是希望一世的纠葛和缠绵。我没有能与之缠绵的人,那就让我死后变成一颗树吧。
没有情绪没有知觉亦不会有感情。冷眼俯瞰着脚下的一切,春来而绿,秋至而衰,就这样一年又一年,任身边走过多少人,历经多少事,沧海桑田,我都站在这里,用旁观者的姿势,记录着别人的故事,一切皆与我无关。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周遭一切都模糊了,梦幻般沉静而安宁的感觉。我听见有人在喊什么,只可惜仿佛从天边传来,隔得太远没听清。
“刀下留人。”
是谁?
留人?
谁?
我么?
风扬起帷幕的一角,我看见一人一骑向这里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