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府的一大批官员,上到知府,下到县丞,甚至一些地方豪绅,乌泱泱的几十号人,全部“落马”了。
革职的革职,查抄的查抄,被发配的,被流放的,细算起来得有几百号人。
这段时间,新安府简直翻了天。
听了林三哥的感慨,郁容若有所思。他被无辜关到了大牢,是不是跟这些事有关……这么一想,突然觉得之前自己真的好危险啊!
“听说……”
郁容回过神,继续听着林三哥说话。
“知府大人跟那位还沾亲带故的。”
“那位”代指的可不是今上,而是能吓得小儿夜啼的某个门神王。
涉及到自家的朋友,郁容难免好奇:“那不就是皇亲国戚了?”
要是这样,昕之兄真的非常“铁面无私”……也就难怪,凶名传得厉害,连平民百姓都知晓其大名——怕是,得罪太多人了吧?
“可不是谁都称得上皇亲国戚的。”
——旻国对百姓的言论,控制得当,不过度放纵,但也没严苛到“莫谈国事”的程度。如现在这样闲聊一二,只要不是诽谤之辞,官方便不会太过计较。
林三哥摇头之后,继续道:“只能说,知府大人可能跟沧平苏氏有关。”
郁容默了一下,才问:“何谓沧平苏氏?”
林三哥有些惊奇地看了少年大夫一样:“两朝元老枢密使大人就是姓苏呀!”
郁容恍然。
所谓枢密使,不就是枢密院的老大,旻朝的国防部长吗?
他是知道枢密使姓苏,不过对其家族什么的没做详细了解过。
忽地想到在白鹫镇遇到的苏重璧兄弟,听聂昕之说,他们正是出自沧平苏氏……想到聂昕之对二人的评价,再思及逆鸧卫、亲军都尉府以及枢密院三分军权的复杂关系,不由得在脑海里演绎了一部政斗大戏。
便听林三哥道:“枢密使大人是那位的舅父。”所以才会说,新安府的前知府跟那位沾亲带故。
脑补得正欢的郁容愣了一愣:“舅父?”
真没想到。尽管苏重璧是有说过,他应该喊聂昕之为表兄,不过看到他们之间生疏不如陌生人的关系,还以为只是远亲呢,毕竟跟皇家联姻的家族不在少数。
林三哥点头:“先太子妃正是枢密使大人的胞妹。”
郁容有些迷糊:“既是先太子妃的兄弟,枢密使大人怎么会是昕……那位的舅父?”
并非他无知,他到这个世界才几个月,好多东西不刻意打探,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林三哥却对他的疑问感到奇怪:“先太子妃可不是那位的母亲吗?”
诶……等等……
“为什么嗣信王的母亲是先太子妃?”
不得不承认,郁容的思想,有一瞬想歪了,脑子里的政斗剧差点变成绿油油的爱情片了。
林三哥沉默少许,反问:“小郁大夫想必不知道,那位的父亲是昭贤太子吧?”
郁容这才恍然大悟——古代的宫廷官场各种人物关系太复杂了,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咳——转而意识到,他那位顶顶厉害的朋友,居然是先太子的嫡长子,从某种程度上说,不应该是皇太孙吗?
为什么,现今在位的是……
难怪,聂昕之会成为旻朝唯一的嗣王。
爱情片华丽蜕变,又成宫斗戏了。
郁容默默打消了脑补,回答着林三哥的问题:“此先在海外,对国内的好些事未有耳闻。”
林三哥没怀疑,道:“昭贤太子薨逝已近二十年,小郁大夫你才回国没几天,没听说过很正常。”
如今说到嗣信王,比起虚无缥缈的先太子嫡长子的名头,逆鸧卫指挥使的赫赫凶名,显然更让人印象深刻。
莫名扯到了宫闱前事,便是闲谈,也有些不适合。
二人默契地放弃了讨论,转移话题,不谈什么国事了,继续说着生意经。
“对了,三哥,”说着说着,郁容陡然想起了之前的决定,道,“待你去了城里,空暇时替我张罗几个人手吧。”
“小郁大夫你终于想通要雇佣人力了?”林三哥道,“早说了,这么大家业,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的!”
郁容笑了笑,不予置否。
林三哥随即问:“大概需要什么样的人力?”
“能看家护院的,不局限于一个两个,身手好、能信得过,会不会农活都不要紧。除此……”郁容沉吟了片刻,还是说了下去,“再找几个学徒吧。”
经过那一晚的惊险,他觉得还是请个护院为好,而且,家里有人,偶尔出个远门,也不必再放心不下。
至于学徒,郁容也想通了,有系统的评定在,没必要太过妄自菲薄。
一个人的时间与精力太有限了,找几个小学徒,忙的时候打个下手,久了后能信任的话,将做牙膏啊药皂什么的活儿,都转交出去,权当雇工,包吃包住还给工资,可比真正当学徒的福利好多了。
说着,郁容强调道:“能力如何是其次,关键是底细干净,人品过得去。”万一找来了几个极品,可就糟心了。
林三哥信誓旦旦:“我张林没别的能耐,打小就在牙行练了一套看人的本领……小郁大夫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保准给你找几个牢靠又能干的回来。”
“三哥我自是相信的。”
讲定了,林三哥拿起装牙膏与药皂的篮子,跟郁容告辞回家了。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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