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里闪过陶贵妃的话,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他的确是没别的选择了。
要么,成为人上人;要么,就成为皇权争斗中的一把枯骨。
再等几年,随着周玉炜,或者别的皇子势力的强大,等足以不动声色除掉他的时候,一切是当真来不及了。
徐猫猫看到小暴君周身气息不对,作为一个合格的猫腿子,必须好好安慰安慰一番的,以后他们徐家可还等着抱大腿呢。
当然了,目前来看,这么想的也只有他一个了,怕是祖父他们一颗心还在周玉炜那里,而且怕是今晚上过了之后,消息传回徐府,祖父怕是要睡不着了。
只是就算是波及一些,也收收心,总比以后灭族要强啊。
徐猫猫抱着这个心思,在周修尧带着玉妃的牌位离开时,就蹿了上去,动作敏捷地跳到了周修尧的肩膀上。
对方似乎愣了下,偏过头,黑漆漆的瞳仁对上徐猫猫无辜的鸳鸯眼,对方咧着嘴,傻乎乎的,让周修尧的心柔软了一些,他抬起手臂,想让徐猫猫留下,可到底舍不得放弃这猫崽子给予的心底的抚慰。
他不去看身后陶贵妃的表情,大步走了出去。
陶贵妃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才无力地坐下来,捂着嘴拼命地咳了起来,曹嬷嬷跪爬过去:“娘娘,您没事儿吧?”
陶贵妃摇头:“辛苦你了。”
“老奴不辛苦……只是,如今九皇子将牌位拿走了,万一皇上……”曹嬷嬷是陶贵妃的心腹,心偏向陶贵妃,不理解娘娘为何不干脆直接将那牌位留下来。
陶贵妃摇头:“不会的……你不懂,皇上这个人,爱惨了玉妃。不提及罢了,若是一旦打破了一个缺口,这世间……怕是无人再能堵住了。”
若非如此,周帝怎么可能在当年宁愿舍弃一世英名、背负骂名也要将玉妃抢进宫?
只是,他这么一个举动,毁了三个人。
所以,今日之后,朝中的局势势必是要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的。
周帝这个人,她嫁进皇宫十余年,对他太过了解,不做则已,否则……只会给对方最好的。
如果他想要补偿对玉妃这些年的不闻不问,事事亲力亲为,只会亲自给她再弄一个牌位。
陶贵妃当真猜对了,只是周帝比她以为的……还要疯狂执拗。
周帝从陶染宫一路回养心殿,没开口说一个字。
他此时满心满眼都是玉妃,以及陶贵妃那句“孤魂野鬼”,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他忽视了多少年,这些年压制住的感情,突然全部涌上来,让他失了分寸,失了原本的睿智冷静。
他像是一个陷入情涡里的少年般,一踏进养心殿,就开始吩咐荣德海,去找最好的工匠雕刻一个牌位,用最好的紫檀木,甚至觉得这不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亲自提笔写下她的名讳。
荣德海从周帝幼年时就跟着伺候,他并未露出任何讶异的神情,仿佛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一日,规规矩矩的安排了下去。
周帝犹觉得不够,等荣德海回来之后,立刻让他吩咐工部重新修缮玉心宫,以及拿出图纸亲自在宫殿的一处划出一块地,让建一座长明塔,来供奉玉妃的牌位。
饶是荣德海早就知道玉妃在周帝心里的地位,听到这也忍不住难以置信睁大了眼,可他却聪明的没开口阻止。
因为他很清楚,不管是谁,只要是涉及到玉妃,这世间无人再能阻止皇上了。
周帝的动静并未瞒过文武百官以及后宫的妃嫔,只要稍加一打探,直接在整个朝堂掀起了轩然大波。
周帝修复玉心宫,这代表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失宠了这么久的安家,怕是要再次崛起了。
而从三岁到十三岁的九皇子,也落入了他们的考量之中。
有心思敏锐的,连夜聚集在一起,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过了今晚,怕是整个朝堂又要分出一派了。
不管朝堂如何骤然起了惊涛骇浪,对周修尧来言,一切并没有任何不同。
他垂着眼,抱着黑布包里的牌位,肩膀上趴着软乎乎甩着猫尾巴的徐猫猫。
徐猫猫侧过脸,瞧着少年还未长成稚嫩的面容,眉眼精致,被日光照得泛着一层金色,他猫爪子忍不住发痒,到底还是没忍住,缩着猫爪,用梅花肉垫摁在了他的脸上。
温热的触感让陷入沉寂的周修尧回过神,他偏过头,就对上了徐猫猫担忧的小眼神,莫名的,心底柔软了一下。
他抬起手,握住了徐猫猫的猫爪,紧紧握在掌心,感受到掌心的触感与温度,哑着嗓子轻声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徐猫猫“喵”了声,却不知怎么回答。
对方心里其实应该有了答案,之所以问出声,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他如今的地位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皇子,想要迈出这一步,就要利用他已逝的母妃。
可他这些年宁愿忍饥受饿,也没用,如今……却是……
徐猫猫抬起另一只小爪,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抬起,摁在了他的心口:“喵~”遵从自己的本心。
如果不甘心,那就按照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去做。
就算如今他什么也不做,别人也会逼得他走出那一步。
上一世不就是这样?
被周玉炜害得瘸了腿,或者还有别的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皇子以及宫人,弄得不人不鬼,只能用最狠毒的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