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枚鱼钩横梗在诺雅的喉间不去,她一直在失魂落魄地揣摩三皇子妃每句话里的含义,并且衍生出无尽的想象。
百里九静悄悄地进来,解下披风,诺雅浑然不觉。
“怎的不吃晚饭?桔梗说叫了你几声都没有应声,以为你睡着了。”百里九坐在床边,关切地问,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
诺雅猛然间回过神来,方才发觉窗外天色都暗沉了,自己竟然就这样呆呆地躺了半晌。
“大抵是中午吃的有点多,现在还不饿。”诺雅漫不经心地敷衍道:“九爷过来做什么?今天不去醉梦楼吗?”
“我刚刚从外面回来。”他难得没有玩笑。
诺雅“喔”了一声不说话,有气无力。
“那三个人已经被灭口了。”百里九突然冷不丁地道。
“喔。”诺雅依旧懒洋洋地漫不经心。
“你好像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百里九提醒道。
“啊?说什么?”诺雅猛然间回过味来,一惊而起:“谁被灭口了?”
“今日在太子府闹事的几个人。”百里九一边回答,一边紧盯着诺雅,昏暗里,双眼熠熠。
“太子竟然这样狠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也不追究,他还要杀人泄愤。那几个人纵然有错,但是也罪不至死。”诺雅不忿地道。
“你以为,那几个闹事的人果真是太子安排的吗?”百里九笑着问。
“曾经有过怀疑,但是我与别人无冤无仇,我委实想不到别人加害我的理由。就算不是他,也总是与太子妃逃不了干系。”诺雅思忖片刻道。
“我问你,假如我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到太子府上去生事,你做不做?”
诺雅一噎:“大抵是不会吧,就算是收了银子也没命花啊。”
“那就对了,尤其是对方还是几个不成器的官家子弟,不是什么亡命之徒,怎会不知深浅?”
“可若是主使之人来自于太子府,那就另当一说了。”诺雅反驳道。
百里九摇摇头,细心分析:“有谁会戴着斗笠遮了半边脸,神神秘秘的,偏生又粗心地将自己腰牌露在外面?而且我故意佯怒接近几人逼问,他们身上也并没有银两或者银票,说明并非贪财。他们分明就是在撒谎。”
“莫不成,他们是被人抓了什么把柄?而且这把柄还是足以致命的,所以不得已而为之?”诺雅立即举一反三猜测道:“否则,他们不会那样痛快地就招认,当着太子的面指认是太子府所为,他们大可以蒙混过关,而不得罪太子,招惹杀身之祸。”
“太子若是想杀他们,没有必要暗下黑手。”百里九微微蹙眉点头:“在我看来倒是更像是杀人灭口。”
“何以见得?”
“我心里疑惑,出府以后就命元宝暗中跟踪调查,中途被人调虎离山,可能是他中间露了行踪被对方觉察了,害怕暴露线索。”
诺雅深感讶异,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泼皮闹事的事件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复杂的弯弯绕,而且牵扯了数条人命,官场果真不是人待的地儿,都是神算子级别的存在。
“那三皇子妃好像对你挺感兴趣?”百里九突然转了话题。
诺雅不明白他的意思,当然不敢实话实说,遮掩道:“三皇子妃说她也是极喜欢厨艺,要改日与我讨教一二。”
“三皇子妃向来有宏图大志,怎会突然安于室,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百里九的话格外有深意,似乎是在故意点拨诺雅。
“可能不过一时客气而已。”
两人突然就开始沉默,百里九望着她不说话,气氛有些严肃。
“爷若是不喜欢我与她交好,以后远远地避开就是。”诺雅主动试探,不明白为何他与老夫人都对三皇子妃这样大的戒心。
“你可知道那三皇子妃是何来头?”百里九不答反问。
“听老夫人说是江南富商独女。”
百里九点点头:“他陈家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家主膝下只有她一个掌上明珠,自小当做男儿教养。在她十二岁时,陈家家族长老曾联合起来,要求他父亲在家族中挑选一位子侄过继,继承陈家万贯家产。三皇子妃十二稚龄,旁征博引,舌战众位长老,驳斥得他们哑口无言,暂时打消了他们觊觎自家财产的妄想,名噪一时。
自此以后,她父亲开始教导她入市经营,参与陈家生意往来。她仅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不择手段,就挤兑走了陈家其他族亲的股份,一家独大。这不仅需要才智计谋,更需要的是心狠手辣。因此,江南商户背地里都叫她计凉音。
她双十未嫁,原本是眼高于顶,想挑选一位才智谋略与自己旗鼓相当之人,不计出身,招为夫婿。后来三皇子的生母凌贵妃听闻她的事迹,说服皇上,亲下江南为三皇子求娶为妃。
她入府以后,表面温婉平和,知书识礼,实则暗中党同伐异,步步为营,助三皇子扶摇直上,在皇上跟前春风得意,大有取太子而代之的势头,其野心与心机可见一斑。这样的妇人,你与她交道,必须如履薄冰,时刻提防。”
诺雅咋舌,果然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柔弱婉约的她竟然还有这样城府与手段。正想再问,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然后轻轻地叩了叩门。
“怎么了?”诺雅问。
“老夫人院子里来人,说是已经给九爷安顿好了住处,请九爷过去。”暮四小声禀报道。
百里九颇为不耐烦:“告诉她们,九爷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