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捻进了操练场之时,宇文泱已经在亭中休息,他穿得单薄,但是却满额头的汗珠,长衫也因方才的对打,有些脏乱,百里捻径直进了亭中。
“你来了,坐吧。”宇文泱抬头一眼,随口道。
百里捻落座,他抬眸看向操练场,尽管飘着小雪,将士们还在勤加操练,只有几个负伤的兵将站在一旁,宇文泱能攻城略地,拿下南明千里土地,绝不是巧合,他在操练兵马之上的狠厉和执拗,促使宇文家军成为一支雄狮。
“本将军的兵将是不是天下最好?”宇文泱开口问道,虽是问百里捻,可是眼眸却盯在正在训练的兵将身上。
百里捻:“是。”
“本将军是否的天下作战之猛将?”宇文泱语气加重。
百里捻眸色浅淡,语气淡凉。“是。”
“那本将士是否与北晏而言,乃是一功臣!?”宇文泱突然转头看向百里捻。
百里捻微抬起眸子,对上宇文泱的眼眸,“将军若是因为今日朝纲上的事情,也不必放在心上,调查丞相府一事,不论是将军来还是他人,其结果均不会有差异,注定查不到将军府,若是放在将军手中,说不定还能解决得干脆一点。”
“本将军说得不是此事!”
宇文泱皱着眉头,雪花吹到他的脖颈里,也瞬间化掉,“今日去见王上,王上十分信任于我,我也想将昨夜之事告知王上,只可惜没说能出来。本将军是否给王上添了乱,许长史此时还因丞相之事纠缠着王上呢。”
百里捻垂眸,他裹了下披风,这四处迎风的亭子里有些冷,雪花都沾染在了他的鬓角,开口呼出的均是凉气。
“若没有昨日之事,许长史便不纠缠王上了么?”百里捻淡声道。
宇文泱皱眉,轻笑了一声,“那倒也不会,这些老匹夫们,净瞧着王上性子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闹腾!”
“只是……”宇文泱还是有所担忧,“只是丞相府之事,我还未能与王上说,说到底还是给王上添了烦心事。”
他有些自责,他的自责绝不是因为杀了丞相,而是给仲演添了麻烦,可宇文泱心中也明白,这件事情之中,必然也会给仲演不少忧虑。
“将军做事之前,必然也会想到今日,以王上的性情,忧心之事永不会少,若将军不想让王上忧心,伴王上做一逍遥小国便好,又怎会争这天下呢?”
百里捻伸出手,正好有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手掌,“若争天下,岂会不忧。”
听着百里捻这番话,他眉头紧紧皱着,眼神之中也尽是暗色,半会之后,他抬起眸子,看向了百里捻。“方才不过是我白生感慨,丞相是本将军手刃,这天下也将会是本将军为王上所争!”
感慨归感慨,豪情从不曾减弱。
一阵儿寒风吹来,雪花正好往百里捻的脸上打去,宇文泱伸手,宽大的手掌挡在右脸旁,为百里捻挡下一股风雪,“王上让我调查此事,我着实不知该如何下手,此事还要先生劳神,我不会忘记先生为我所谋所思,必当以最好报之。”
宇文泱一边帮百里捻擦掉鬓角沾染的雪花,一边看着百里捻,眼神含情。百里捻的神情却未因宇文泱此举,有任何改变,他轻轻抬起眸子,眼底一丝厌恶飘过,面容却依旧清冷。
“将军想要如何?”
“是否能趁着此事,连许长史一起拔掉呢?”
宇文泱厌恶这些耍嘴皮子的文臣,老丞相死了他厌恶丞相,丞相死了他厌恶许长史,武将的戾气在他身上显露无疑,百里捻也知道这个道理之下,没有尽头,北晏总有文臣,总会有宇文泱厌弃之人。
“好,”百里捻抬眸,“不止许长史,丞相一党,我愿为将军谋划,一举覆灭。”
百里捻说得轻淡,可是听进宇文泱的耳朵里,他确实激动无比,宇文泱一把抓过了百里捻的手,眼睛瞪得溜圆,语气认真,“先生说得可是实话?当真有妙计为本将军覆灭丞相一党?”
百里捻轻抬眸子,“在下,从不妄言。”
“好!”宇文泱突然大喊一声,他拽起百里捻,“若此事能成,先生便是本将军的贵人,先生想要什么,本将军就许你什么!在本将军的众将士面前,本将军也绝不妄言!”
宇文泱是喊着说出这句话,他强拉着百里捻的手,亭子本就在操练场边上,操练场上的兵将均听到了亭中宇文泱的话,宇文泱此举给了百里捻巨大的面子,可是百里捻喜欢吗?
他脸色依旧清冷,瞧着众将士投来的目光,他眸色渐深。
“谢将军。”淡淡道。
……
从操练场往朝明院走去,还是隋义相送,百里捻不喜言语,一路上没有话语,不过可憋坏了隋义,百里捻还是隋义见过,第一个让宇文泱敬重的文人。
进了朝明院,隋义终于忍不住,“百……百里先生,将军吩咐俺了,不管先生有什么需要,一定会先送过来,一会子会送一批新的银丝炭,衣料布匹也会送过来,将军知道先生好丹青,特地在年前购了上好的丹墨涂料及宣纸,过几天会送过来。”
百里捻看了一眼那花样绚烂的布料及摆件,眸色未变,“知道了。”
“那……那先生还缺少什么吗?”隋义小心翼翼地问道。
百里捻抬起眸子,“听闻年前王上封赏朝臣,隋副将因在南下进攻南明之战中,拿下十城,英勇无比,已经封了将军,只差诏书一下,便另立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