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握长剑便要往他脸上剜去,邱玉华大声叫道:“住手,别伤他!”
众人登时都看向邱玉华,心中不免疑惑。邱广成脸色沉了下去,觉得她简直在人前丢尽了邱家的颜面,厉声道:“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再敢胡说,便等着家法伺候吧!”
邱玉华扑通一声跪下去了,她泪流满面,哑声道:“爹,求你了,别杀他。女儿求求你了!”她知道秦潇是七英盟的大敌,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替他说话,十分不该,大大地丢了邱家的脸。她自知理亏,只能苦苦哀求。
众人一片哗然,谢贝函大声道:“怎么样,我就说这小妮子背叛了七英盟,她一心要跟这姓秦的小子私奔,怎么忍心看他死在面前。邱伯父,人都说大义灭亲,你教养的好女儿公然要跟江湖正道人士作对,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众人议论如沸,跟邱家不睦的趁机要看好戏,倒要看邱广成今日怎么下这个台阶。也有人觉得邱玉华年少不懂事,被人欺骗也并非不可原谅,只重重地责打一顿便罢了。但无论如何邱家都必须跟秦潇撇清关系,若是背上这样一个勾结魔头的罪名,今后行走江湖都要抬不起头来。
众人的议论声渐渐低下去,大家看着邱广成,等着他表态。
邱广成恼怒至极,大步上前,一巴掌掴在邱玉华脸上,怒道:“你这个不懂事的小畜生,还不给我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邱玉华白皙的脸登时肿了,她从小被父亲捧在手心长大,没挨过这样的打,一时间怔住了。邱广成打了女儿,手心里还热辣辣的,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
父女两人对视片刻,邱玉华低声道:“我不回去。我若是走了,他就死定了。”
邱广成气得手臂都在发抖,道:“你说什么?”
邱玉华擦干眼泪,道:“爹,求求你饶他一命吧。你若是一定要杀人,谢四叔和胡六叔的命,我来替他抵。”
秦潇都听在耳中,挣扎道:“胡闹,我杀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替我抵命!”
谢贝函哈哈大笑道:“好一对同命鸳鸯!邱伯父,看来你女儿跟他交情匪浅呐,居然连命都愿意替他抵!他们两个在山洞里朝夕相对好几天,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肯定已经行了苟且之事……啧啧啧,真是伤风败俗不知羞耻!唉,我劝你还是成全了这一对小情人,等明年这时候,说不定连外孙都添了。”
薛红蓼觉得这人实在满口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厉声道:“谢公子,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少说几句吧!”
众人听了谢贝函的话,都有些将信将疑,至少相信了邱玉华跟秦潇勾结的事。
邱广成心知事到如今必须让女儿跟秦潇划清界限,否则莫说她的清白名声要就此葬送,连邱家也没有颜面在江湖中立足了。
他大声道:“玉华,你年纪小不懂事,被这邪教妖人使花言巧语蛊惑了心智,做的事并非出自本心,大家也都能够理解。今天只要你在大伙的见证下亲手杀了他,咱们就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众人大声道:“杀了他,杀了他!”
邱玉华抬起头来,环视一圈。火把起伏,众人高涨的情绪有如火焰,要烧毁敌人。邱玉华满眼都是人,人人脸上带着狰狞扭曲的神情。火光浮动,月色凄迷,她打了个寒颤,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必须有个了结。
她慢慢站起来,仿佛下了决心。邱广成见她梦游似的,又问了一遍:“你答不答应?”
邱玉华看了秦潇一眼,秦潇也在看着她。他已经把生死看淡了,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容,他的眼里没有别人,只映着她的身影。他一向自负,把什么都不看在眼里,此时目光里却带着对她的眷恋。邱玉华接过长剑,轻声道:“好,那我就亲手杀了他。”
众人都安静下来,兴奋地睁大眼睛,等秦潇血溅当场。
邱玉华走上前去,长剑抬起来,手不住地发抖。秦潇道:“动手吧。”
邱玉华道:“好!”她说话声中,手中的长剑斩下,倏然间挑断了捆绑秦潇手脚的牛筋。她施展紫电剑法中一记雷霆万钧,一剑画了个弧,剑芒过处杀气四溢,硬生生将人群逼退数步。
众人没料到她生就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居然敢公然做出这等叛逆的举动,群情哗然。邱玉华挡在秦潇身前,长剑横在脖颈前,低声道:“劫持我快走!”
秦潇也没想到峰回路转,竟有这等变数,诧道:“你……你这又是何苦!”
邱玉华喝道:“快!”
秦潇接过长剑架在邱玉华脖颈前,大声道:“都退开,不然我就杀了她!”
邱广成没料到女儿竟然鬼迷心窍到这种地步,一时间又是失望,又是愤怒。他毕竟心疼女儿,眼看人群中有人跃跃欲试,想要不顾人质的安危跟秦潇动手,连忙大声喊道:“别伤害我女儿!……都退开,千万别轻举妄动!”
贺汝膺一直没说话,此时却大声喝道:“张弓!这人作恶多端,绝对不能放虎归山!”他带来的一众贺家子弟早有准备,扯下背上的强弓,开弓有如满月,箭矢都指向秦潇。
薛红蓼也急了,大声道:“都住手,玉华妹子还在他手上,不能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