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顾宇锋的电话已经让他感到自己有了情绪上的弱点,但下午的意外让他恐惧地意识到——此刻他似乎又看到了和过去连接的侥幸。
他的雇主认识邵彦东,那么他不能保证自己在未来的工作中不会若有若无不受控制地打听邵彦东的消息。
胃此刻已经相当酸痛,骆迁坐在椅子上被数种思绪折磨着。
那种思念的情绪异常强烈以至于他几乎忘记当初自己决绝选择离开的理由。
而一追寻源头,那种绵绵不断徒刑般的痛楚又会一点点侵蚀他残存的理智神经。
骆迁将其中一个文件夹扔在桌板上,抬头看着各种照片和用棉线连起的地点,他知道自己遇到的死胡同实在不容易转出。
起身到厨房冲了杯速溶咖啡,骆迁揉着隐痛的太阳穴回到卧室。
勉强喝了几口,那不敢恭维的味道逼迫他不得不放下杯子。
调出手机中的通讯录,他翻出和e城仅有的联系人,看着对方的名字左右踌躇。
神经在突突跳动,小腹也莫名因为紧张而隐痛起来,骆迁沉静了许久才终于按下拨号键。
连接音响了数声后被对面男人接起。
对方似乎刻意压着声音,用一种骆迁听上去相当高冷的语气开口:“有事么。”
一听对方这种反应,骆迁立刻意识到——此刻的顾宇锋不方便说话。
而这个点给对方打电话,顾宇锋不方便的原因只有可能是——
邵彦东跟对方在同一个房间。
这种可能性闯入脑海的瞬间,骆迁感到自己整个掌心慢慢开始浸染冷汗。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下意识也压低声线,似乎生怕自己的声音从顾宇锋不算隔音的手机泄露而出,被跟对方同房间的某个男人认出:“我这边在处理一个案件,有个特殊地点需要你帮忙提供点资料。”
“好你等我一下。”
骆迁听到顾宇锋沉闷的步履声,随后是一阵关门响动。
意识到也许对方回了自己房间,骆迁等了一会儿,对方才再次开口。
这回,顾宇锋的音色听上去正常了许多:“小骆?”
“嗯。”
“处理案件?”对方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已经找到工作了?”
“谢你了。”骆迁浅笑,“华越效率挺高,帮我找了几个面试机会。”
“挺好。”顾宇锋点头,“h城这地方,你在哪家事务所?”
“剑星。”
“——剑星?”顾宇锋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滞顿了一会儿,缓缓接上,“哥们儿,可以啊。”
“这地方——有这么神?”骆迁苦笑。
“有。”顾宇锋毫不掩饰。
“既然这么好,你为什么不来?”骆迁调侃。
顾宇锋玩笑着说:“像哥这么要面子的,懒得跟那家伙争锋。”
“是争不过?”骆迁问得很耿直,但对面顾宇锋却立刻觉察出对方的逗弄意味。
“一山不容二虎知道不?”顾宇锋耸肩,“与其跟他杀个你死我活争那么点客户资源,不如各自在不同城市发展,逍遥自在。”
“所以你也认识应总?”
“应——总?”顾宇锋笑,“这小子现在自诩‘应总’了?可以可以,这不要脸精神在发扬光大的道路上裸奔得相当彻底啊。”
骆迁忍不住抿起唇。
随后骆迁向顾宇锋询问了自己需要的地点资料,顾宇锋帮他搞定后,两个男人又陷入了沉默境地。
正当顾宇锋开始寻找话题时,他听到对面男人有些犹豫的声线。
“宇锋,最近……他怎么样?”
知道对方口中的“他”是指邵彦东,顾宇锋苦笑了一下,长长叹了口气。
不知道该怎么跟骆迁形容邵彦东近期的状态,顾宇锋考虑着最委婉的说法,开口:“你是要问他的事业还是个人情绪?”
“……都有。”
“事业方面发展还好,听他朋友秦晴说老邵在公司处理难题可谓是披荆斩棘。”顿了顿,顾宇锋揉着发,疲惫道,“个人情绪方面?呵,你要听实话么。”
“嗯。”
“实话就是,他现在的情绪简直就是一坨烂泥。”
“……”
“你应该知道他的。表面功夫装得有模有样,但实际就是不能在他面前提你。任何跟你相关的,都不行。不能提你名字,不能放能让他想起你的歌,不能走你们以前走的路,不能去你们以前吃饭的地方……太多了。我特么都觉得再过段时间,他可能都觉得没办法呼吸以前跟你一起呼吸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