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手机边加快脚步边给骆迁拨了个电话,邵彦东听着那断断续续信号有些不好的连接音,不断眨着眼想在那漆黑小道上调整视线可见度。
最终变成小跑,邵彦东一边将手机按在耳畔一边左右张望骆迁可能的离开方向。
这种完全属于大海捞针的努力却也意外地在几分钟后奏效——
邵彦东远远听到了一个由远及近的手机铃声。
慢慢放缓脚步,他举着手机眯着眼向声源望去,半晌终于辨识出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轮廓在寂夜中向前走动。
隔着大老远的距离,邵彦东直直将那身影锁在视野中,适时按断了手机上的拨号。
前方手机铃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彻底确定了对面人身份,邵彦东重新加快速度,片刻便赶到对方身边,粗声开口:“骆迁?”
正废力往前挪的男人肩膀震了下,随后转头望向立在自己身边鼻息有些不稳的邵彦东。
停了步,骆迁往对方来时的路看了眼,意外道:“邵先生?”
“你怎么不接手机?”邵彦东在骆迁身边缓慢地来回走动以调整鼻息。
这才反应过来什么,骆迁垂眸看了眼口袋,声线带了点自嘲的苦笑意味:“哦,没顾上。”
脊背疼得骆迁眼前发黑,一心想快点到家的他压根没注意这些细节。
听到这儿,立在他身边的邵彦东轻微的喘息声也渐渐散去。
上下仔细打量了下骆迁,邵彦东单手覆上骆迁肩膀让对方正过来面向自己,道:“哪儿受伤了?”
对方语气满是关切。
骆迁视线在那低低的帽檐下游动着。
压在他肩膀的大手十分有力,让他几乎无力挣开。
他渴望了太久的暖意此刻正顺着对方指尖丝丝渗透过来。
然而不知为何,他却莫名有种说不清的搁浅感,眼看着水源就在不远处,却始终动弹不得。
当初不顾一切地追寻那流畅而温润的水体,最终却被巨浪撞在沙滩上。
那种锐痛,很特么操蛋。
伸手缓缓拨开邵彦东手臂,骆迁抬头看了一眼,想用一种坚定眼神说服对方:“我没事。”
“行了小子,别跟我这儿逞能。”邵彦东看着对方再次把盔甲穿起的模样,已然没有耐心再劝服什么,“是受伤了吧?”
“……”骆迁静默地立在原地,下意识伸手扶了下帽檐。
看着对方那微小动作,邵彦东视线收了收,随后当即便借着天际月色伸手掀开了对方鸭舌帽。
能鲜明感受到骆迁肩膀一颤,邵彦东视线泻在对方头上,注意到额角和头顶某些裸|露的皮肤在夜色下能看出黯淡不堪的血迹。
骆迁颇为执着地要去夺帽子,邵彦东却当即将那鸭舌帽反戴在自己头上,大手攥住骆迁追寻的手腕:“这不受伤了么?”
“……”仍然无话,骆迁力道大了些,挣扎着要去抢邵彦东头上的帽子。
“这东西有这么重要?”憋着股气,邵彦东声线嘶哑地拽着骆迁手腕,“受伤了就去医院——”
“邵先生——”用一种低沉而凌厉异常的语气唤邵彦东,骆迁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激动,“麻烦你还我!”
“你要这帽子干什么?受伤就治伤——啧!你干什么!”眼看着骆迁手掌已探上帽檐,邵彦东有些烦躁。
下一秒,他伸手掀了自己发顶的帽子,用力一扔把那帽子甩到街道边角。
先前还在邵彦东面前猛力争夺的骆迁像是被抽了一鞭子般突兀地停滞原地。
他木然地看着孤零零躺在街角倒翻的鸭舌帽,表情看上去有些空洞。
望着骆迁那暴露在自己面前伤痕累累的头皮还有对方瞬间萎顿的态度,邵彦东绷着牙关,莫名感到胸口有些刺痛。
观望了好一会儿,骆迁才缓缓垂下头去,双臂还被邵彦东紧紧箍着,却像个突然丢了保护壳的软体动物,虚弱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