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净是谢嘉雨亲自教导长大的,那幅画里的寓意他一眼就能明白。程宇民背叛了两个人的爱情和婚姻,谢嘉雨那样难过,最后还是因为程净的存在选择了原谅。
——可是妈妈,我无法原谅爸爸,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亲自把程桐带到了妈妈的画室,让妈妈知道了这个私生子的存在,得知婚姻已经名存实亡。是他亲手摧毁了这个家,摧毁了妈妈对爱的信仰。
在美术馆的时候,程净还能忍住情绪,回来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所有的克制和伪装都被腐蚀剥落。头痛在服用抗抑郁药之后毫无征兆地袭来,他毫无办法,只能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妄想以此麻痹自己。
此前无数个夜晚,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头疼持续了一夜,原本程净尚能忍耐,这次在江川的面前直接崩溃,眼睛都哭肿了。他很少有崩溃的时候,很害怕崩溃的自己让江川感到厌恶觉得麻烦,可是男生只是一直抱着他,笨拙地安慰他,抽空用手机查找头疼的原因和应对方法。
程净几次听到男生破口大骂:“怎么哪儿哪儿都说没办法?人类的医疗水平在大脑这一块这么落后吗?!”
大脑神经一揪一揪地疼,程净缩在男生的怀里,放下所有的克制和防备,伤口柔软地敞开,在疼痛和抚慰里晕沉睡去。
醒来是在床上,程净无意识地坐起来扯被子,没扯得动,好一会儿清醒了看到江川趴在旁边,压住了大半的被子,忽然便觉得心里是满满堂堂的温暖。
虽然哭过,但脸上的皮肤是干爽的,应该是男生在他睡着之后替他把眼泪擦干净了。程净没有动,静静坐着,目光落在男生身上。
老半天江川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喊了一声程净,程净嗯了一声,江川没反应,过了会儿突然睁开眼从床上跳起来,看到程净安稳坐着,他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
“我吓到你了?”
“不是。”江川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头还疼吗?昨天你好像还有点发烧,我又不敢给你乱吃药,就用毛巾替你擦了擦脸,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啊?”
程净摇了摇头:“看过的,没用。休息不好,就会时不时的疼。”
江川皱眉:“因为你总是失眠的原因吗?”
“失眠,神经衰弱,抑郁症……每个都是原因。”他莫名笑了笑,“我挺麻烦的……每个人都说我是自找的。”
这样的程净是江川此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他在床边坐下来,目光有些犹凝,“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快点好起来呢?”
程净愣了愣。
江川说道:“我对你的情况不了解,你每次也都说得很简单,简单得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好几次,我都看到你特别难受。”
他凑近了:“生病了不是一个人的事啊,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抗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