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晋雅捂住嘴巴,望见手上的胎记才敢相信这是半个月前还好好的妈妈。
“怎么会这样呢……”她鼻子犯酸差点哭出来,抽了抽气发现病房太丨安静,默默跟着护士退了出去。
一望走廊白色冰冷的灯光,刘晋雅冷静下来,想着最重要的事情是治好妈妈,去办手续缴费询问,慢慢地拼凑出了妈妈伤到这份上是由爸爸殴打导致。
她开始一阵阵后怕。
要是爸爸下手再重点,要是爸爸没有良知,根本不留下字条就跑,要是妈妈治疗状况不好……
刘晋雅一想到自己差点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失去妈妈便浑身发抖。之前她担心过爸爸会再动手,考虑过打电话关心,一想到妈妈懦弱的样子又放弃了,还讥讽地想,或许妈妈觉得打是亲骂是爱。
在她漠不关心的日子里,妈妈遭受了残忍的对待。
刘晋雅悔恨,捏着交完费的收据,坐在椅子上没有力气动弹。
新年快到了,刘晋雅以为她最悲惨的一年就要过去,未来的生活光明而美好。
现实在年末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刘晋雅浑身发软,心里堵着一口郁气,沉甸甸压得难受。她想要用哭泣把这悲伤的情绪宣泄出来,眨眼许久,除了酸涩的干疼以外一无所获,仿佛眼泪已经流干。
她觉得自己真是奇怪。
在办公室被孙会计冷嘲热讽,鼻子一酸落下几滴泪,在电影院看俊男美女演一场凄美的爱情,为着虚幻的美好破碎而心痛,听说特别悲惨的新闻,眼睛发涩,眨眨眼哭出来。
可是,轮到人生重大的事情,比如离婚,比如赶出家门,比如妈妈躺在医院不省人事,刘晋雅反而哭不出来了,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医院,不知将来何去何从。
治疗费方面,她的积蓄不知能撑多久,即使治好了,妈妈醒来的可能性很小,有可能一辈子躺在床上,就算好转,很长一段时间仍需要人贴身照顾,她要上班不能帮忙,必须请一个护工。
刘晋雅工作不到半年,已经掉入了一个吃钱的无底洞里。
她看着手里交出去的一笔钱烦愁,没有心思去悲伤和哭泣,麻木地拿着手机搜索起弄钱的渠道——卖房子?贷款?借钱?
愁得没边,刘晋雅专注盯着手机,根本没注意到某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直到有人专门在空空的两排椅子之中挑了她的身边坐下才抬起头。
钟瑜晓扬起微笑,没有开口,眸光里的关切胜过千言万语。
刘晋雅放下手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应,“你怎么找到我的?”
“看清了你走的方向。”钟瑜晓轻声答着,“一层一层找过来,不难。”
“抱歉,我忘了通知你。”刘晋雅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好听些。
钟瑜晓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来。
“谢谢。”刘晋雅接下,没急着喝,捏着圆滑的瓶身发呆。她呆了没多久感觉椅子动了动,下意识望过去,寻见钟瑜晓起身一阵紧张,“你要走了?”
钟瑜晓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饮水机,“我给你倒杯热的。”
“不用。”刘晋雅想起中途离席的年会,担忧问,“你不参加年会没关系吗?”
“没事的。”钟瑜晓坐了回来。
刘晋雅一下子安心了,“那就好,我走的太急,没跟他们说一声……”
“你的领导在这呢。”钟瑜晓指了指自己,“别怕。”
别怕。
简简单单两个字,伴着温柔的声音传来。
有人关心,刘晋雅强撑绷紧的状态一下子松懈了,鼻子犯酸,眼睛被泪水模糊。
知道妈妈受伤之后,她没给自己一点哭的机会,要尽快赶来医院,要去看一看妈妈,要找医生了解情况,要结清欠下的治疗费,要想想未来的花销如何解决……
一个接一个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
刘晋雅明白为什么她面对巨变可以一滴眼泪都不掉了——她本就不是什么聪明剔透的人,二十几年以来平庸无能,偏偏遇到的都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劫难,撑过去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难以分出心力去悲伤。
直到听到钟瑜晓关切的话,她才知道自己多害怕,多么想有一个人可以依赖。
悲伤的情绪涌上来,她暂且抛下了找钱的烦恼,缓一口气,想为这悲惨的人生痛痛快快哭一场。
“呜……”第一滴眼泪落下来开始,刘晋雅忍不住了,不管不顾地哭出声。
钟瑜晓没有意外,从包里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刘晋雅含糊不清道了谢,吸着鼻子想抹脸的,看到素净的手帕不忍心用,一边递回去一边说话,哭得声音一抽一抽,“谢谢,不用了……我……我带了纸巾……”
她打开包包抽搭着翻纸巾,无奈包里头太乱,翻来覆去愣是没找着小小一包东西。
“唉。”钟瑜晓叹口气,直接按着她的肩膀扳过来,拿了手帕帮忙擦眼泪。
刘晋雅瞅着被“污染”的手帕上现出了化妆品的印记,为自己造成的麻烦感到抱歉,同时意识到花掉的妆容肯定丑得不行,扭过身去捂脸,“别看……”
她动作太急,膝盖上放好的收费单一下子飘落在地上。
钟瑜晓帮着捡起来。
顾得了脸蛋顾不了账单,刘晋雅索性拿着包跑去洗手间,想办法把妆给卸了。她洗了好几把脸,脸颊微微冻僵才从卫生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