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寒听得满头雾水,追问之下才弄清缘故,一时也有些讪讪的。
说到猜疑,他的心思更重,猜疑时难免更甚……
两人对坐无言,一时心思翻滚。
后面杜文果然沉下心来,又翻了诸多地理书籍和县志,又拜托牧清寒帮忙,找惯会走南闯北的老人询问许多事项。
事已至此,且知府大人同山长都阻拦,牧清寒便也不再劝说,开始尽力帮忙。
然后杜文就渐渐觉察出不对,怎得许多时候,瞧着这位朋友竟比自己更上心?!
他一问,牧清寒就爽快的说了:“我便与你同去。”
这回轮到杜文大吃一惊,连声道使不得。
回想起当日自己苦口婆心劝他的情景,牧清寒心中突然有一股莫名的畅快,反问道:“你去得,我怎的就去不得?正好到来年三月,春归大地,便是有灾情也可略缓和些,你我二人便一并出行。若你执意要在冬日使犟,我便是打昏了你也要将你绑在济南府。”
大禄朝明文规定,子女需得为父母守孝三年,三年内不得行乐、不得婚娶等,可满十个月之后,若有正规理由,可向当地官府报备后外出。当初牧老爷是五月上旬没的,到来年三月初正满十个月,故而牧清寒可外出游学无碍。
杜文语塞,待要说危机四伏吧,貌似自己比对方更加文弱;若要说自己是为游学长见识吧,难不成旁人就不许?
他当真觉得自己掉入自己挖的陷阱中了。
时下并不反对文人外出游学,便是父母在,也不过“游必有方”,更何况牧清寒父母都不在了,也早已出了热孝;且如今郭游有了老师,日日下学后必要过去请教,洪清洪师兄同牧清寒的爱好脾性着实南辕北辙,若自己再走了,留他一个孤鬼在此,确实孤单的很。
却听牧清寒又道:“近来这一连串的事,难不成只叫你醒悟了?我也知道了不少,欲要出去走走,开阔眼界。再者如今世道乱的很,你我结伴出行好歹有个照应,我哥哥也是应了的,想必妹妹他们知道了也更安心些。”
到底是打小就跟着走南闯北过的,牧家又是商户,见识得百般人情冷暖,论及这些事,便比一个临时抱佛脚的杜文强了不知多少。
杜文着实按耐不住,本欲整合妥当便启程,怎奈牧清寒罕见的坚持,并严肃道:“此事由不得你使性子,你没出去过不知道,冬日本就危机四伏,更勿论如今,冬日酷寒凌冽,寸草不生,如今又逢大灾之年,若逼急了,你当吃人真只是不可信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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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陈安县的杜瑕一家都还不知道府学中有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子要做一桩眼下足够吓破人胆的大事,便是刚得了信儿的肖易生,也碍于弟子恳求,且什么时候出发,往哪里去暂时未定,也只得帮忙瞒着。
读过信后的的肖易生又喜又惊,喜得是这二人竟能自觉认识到自己的短处,又敢迎难而上;惊的是这俩小子实在狗胆包天,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真真儿的叫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杜文也给家里去了信,只因日程未定,也绝口不提游学的事,单说自己并未受到落榜刺激,已很认识到本身不足,皆是学问并未融会贯通的缘故,日后定当加倍努力用功,叫爹娘妹妹不必忧心云云。
一直听杜瑕将这封信翻来覆去的念了三遍,杜河同王氏这才彻底将心放回肚子里:“这就好,这就好,想得开就好。”
过去的大半个月里,杜瑕虽看着十分镇定,又不时安慰父母,可内心也着实焦躁,如今见了哥哥的亲笔信,也跟着松了口气。
杜河瞧着也爽朗了,同她们娘儿俩说了几句话后又道:“晚间大哥要带着宝哥过来,你们若愿意见见就都在一处用饭,若不爱见,我只带着他们在前院,如何?”
之前杜河给大哥杜江推荐了学堂,几日后又带着杜宝一同去入学。小一个月之后杜江又过来道谢,说是那学堂极好,比村塾不知强到哪里去不说,先生也敦厚宽和,外头名声极好,就知道是二弟当真用心了的,坚持要今儿来郑重道谢。
如今杜河家极为宽裕,自然也不差这点谢礼,便道不用。
怎奈杜江本就觉得亏欠,如今又受了这样大的人情,非来不可。杜河也怕拒绝太过反而伤了和气,只得依他。
王氏略想了一回,不甚情愿的说道:“既然大哥要来,总要出去见见,前儿我不是还嘱咐小鹤特地裁出两身簇新衣裳?今儿正好给那侄子。”
想她也是做婶娘的,大伯带着儿子亲自登门拜访,若不出面迎接款待当真不妥。
杜河便十分感激,就见王氏且了一声,撇嘴道:“也不知是为了谁!偏生要跟那些人瓜葛不断的。”
那些糟心的亲戚,谁爱搭理?不过是碍于自家男人的情面,不好叫他太过不去罢了!
杜河便呵呵赔笑,又过去亲自帮她戴花,口中只软声道:“娘子贤惠,自然全都是为了我,到底是我们老杜家对不住你,也唯有娘子这般贤惠能干又大度的,才能处理的这般妥妥当当,外头谁不羡慕我?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这才娶得贤妻。若换做别家早一日三打,闹得不可开交!哪里还能有如今这般快活日子?”
一番话直说的王氏眉开眼笑,心中熨帖非常,脸儿也红扑扑的。
杜瑕干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