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能夫妇见状大喜,连忙上前见礼,又飞快的说明情况,只道是个不着调的,非要闹着在这头寻死,实在不成体统。
红杏哪里见识过这个,老远瞧见一队衙役过来先就蔫儿了,连哭号都忘了,只不住的发抖。
那领头的一瞧,见她满身泥水,又挠头散发,只在地上撒泼,果然一副泼妇样儿,先就不喜,只一挥手道:“来人,带回去!”
且不说红杏吓得魂飞魄散,只嗷嗷叫着满地打滚,躲避着,不愿跟他们走,更有几个巴不得惹出更大热闹的闲汉趁乱喊道:“虽说是家务事,可这杜家也未免太狠心了些,儿子中了秀才就要忘本了!侄女求上门也不管,好生冷血!”
话音刚落,不少人便都看热闹不怕事大,纷纷出言附和。
王能大怒,吼道:“你们都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不成?刚才难不成没听见?杜家三房早就分家,这女子父母兄弟俱在,还有祖辈,也没出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竟就要过来求我们老爷太太,谁敢应她?岂不叫人笑话!”
一番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第三十四章
可不是怎得, 天地君亲师, 排在第四位的便是父母双亲, 如今两边已经分了家,就是泾渭分明的两家了, 断没有父母兄弟俱在, 却转头求着别家叔伯婶子做主的。人家若是贸然插手, 岂不给人背后里骂越俎代庖?也叫亲生爹娘面子上过不去。
红杏不配合, 那领头的也不大爱对女人动粗,便耐着性子问她什么事。
杜家名声不错,若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若只是鸡毛蒜皮,他在这里当众问清楚解决了,也算卖杜家一个人情。
不问则已,一问之下, 红杏竟有些说不出口, 当众支吾起来。
她敢勾搭主子, 却也是背着人, 拼了破釜沉舟的勇气的;可如今要她当众说出诸如:我需得求了婶子,再求了堂弟, 叫他们替我跟主子家卖面子说清, 好叫他们聘我做姨娘云云……
说不出口!
不光是红杏还有那么一丝半点的羞耻心, 关键杜文的身份太特殊。
他不仅是出了名的年轻秀才,更是知县大老爷的入室弟子,何等尊贵, 自己却想叫他替自己做这样的事……便是他不嫌弃,知县大老爷听了怕也要勃然大怒,外头读书人听了,也会生出一种被侮辱的感觉,怕不要骂死了她!
更何况,红杏心中也有数,这个堂弟早前就跟自己形同陌路,如今几年不见,怕更为疏远,怕是不远相助的。
原本她也不想闹大,只想先见了面在苦苦哀求,二婶素来心软……谁知这家人竟连门都不让自己进!无奈之下,她只得所以这样撒泼,抱着一丝侥幸,打算叫里头的王氏母女下不来台,赶在事情闹大之前,碍于面子先应承下。只要她答应了,一个孝字压下去,杜文说不得要开开口!
只是万万没想到,几年不见二婶竟变得这般铁石心肠,脸皮也厚了!
她们就不怕事情传出去,外头的人说吗?
领头的终日在街头巷尾巡视,什么三教九流下三滥的人没见识过?一看红杏这个样子便知她心中有鬼,当即不耐烦道:“你先前只嚷人家见死不救,这回我叫你说了,你竟又支支吾吾,晃点老爷做耍不成?”
说罢,转头对跟着的手下一招手:“将这刁妇拖走。”
话音未落,就有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应声上前,声震如雷,那胳膊怕不是有红杏大腿粗。
如今市场经济繁荣,诸多店铺只恨不得终日无休,难免有一干酒鬼或是扒手闹事。只因为这些人,尤其是后者,长年累月也做出经验,犯的此等案件一般不够量刑,往往只能略打几板子算完,治标不治本,着实叫人头痛,肖易生出任陈安知县后便在前辈们整治基础上加了一条:
扰民者不问缘故,皆需小惩大诫,只统一带回去,根据情节轻重,或打板子或分配些粗重活,满了一定期限之后才能交付若干银钱赎出。若是出不起钱,那么对不住了,就继续干活抵扣吧!
他这么安排也是有缘故的,因衙门里上下时常东奔西走,十分辛苦劳累,往往不过一日下来衣裳鞋帽就或脏或破,时常需要浆洗缝补。不说一众老少光棍儿自己收拾,便是有家眷的也累得够呛,端的叫苦不迭。
且有品级的倒罢了,那些没品没阶的底层衙役俸禄极低,养家都困难,若是有浑家的,自然也要见缝插针做活挣钱贴补,再一天三刻给自家男人缝补,更添负担;若是没浑家的,或是自己糊弄,或是割肉似的找浆洗娘子,日子越发艰难。
肖易生出了这等举措后,整个衙门竟都得益:
陈安县居民上万,每天总有几个被抓了劳力的,都被抓去卖力气,要么在衙门后厨劈柴、洗菜、刷锅洗碗,要么打扫庭院、牢房,更有无数脏衣服破袜子需要浆洗缝补……再有多的人手干脆被丢到街上扫大街!
如此一来,不光许多被抓的人都生不如死,只道还不如打板子见血,省的受此等屈辱,往后果然十分收敛;而衙门上下内外几百号人竟都也得了解脱,干起活来越发卖力,且衙门整体开支也大大减少。
被抓去的女人虽不必像男人一样做重体力活,可浆洗缝补刷锅做饭之流必然跑不脱。这几年她虽然还是丫头,可也没大干过重活,养的皮肉娇嫩无比,此去非但丢人,且说不得要弄糙肌肤!
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