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杜瑕来这边却也有小半个时辰了,仍旧没看到方媛等人,原先是觉得来人太多,找不过来,可如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约莫是被谁绊住了。
现在有了这个想法,她接下来在四处逛的时候就更着力寻找,果然就在一棵柳树下发现了正在与石莹等人争执的方媛和万蓉。
两边虽然隔得远,可看她们的表情动作,也能猜出必然不是什么和谐友好的气氛。
杜瑕也只熟悉她们三个,周围的几个姑娘却都不大认识,正皱眉呢,耳边便响起肖云不紧不慢的解说:“……都是县内几个秀才的姐妹,只不是同一届的。”
虽说都是秀才,可世上能有几多如杜文、牧清寒、洪清之流十来岁就早早中了的?竟都是二三十岁,他们的姐妹自然也没有多么年轻,因此不过豆蔻年华的石莹放在里面便格外显眼。
杜瑕跟石莹一直关系不大好,也看不惯她的做派,眼下必然是石莹又找别人麻烦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就跟肖云告罪一声,先带着小燕快步过去。
还没走到呢,就听石莹大声道:“我们都是在这里谈诗论画的,你这么大的人了,竟也没正经读过几本书,快离了这里吧,别用铜臭熏臭了我。”
方家、万家之流虽祖上老家是陈安县,也已经两代人在外过活,落到旁人眼中便是外来户。可偏偏就是这外来户,竟无比豪富,力压原先风光的数家,成了结结实实的陈安首富,当家的又豪爽大气,竟十分风生水起,于是有一干心胸狭隘的便都不自在起来。
原本石家虽算不得一流富裕,可也着实叫人不敢轻视,哪知方老爷带着几个兄弟一回来,竟就将他们生生压下去,原先的一流立时成了二流,二流也变成了三流,这口气如何忍得下?
石莹对方媛和万蓉的态度一直很矛盾,既羡慕她家豪富,巴不得上赶着亲近;又嫉妒她们抢了自己风头,恨之入骨。
只因原先自家到底奈何不得方万几家一处的庞然大物,也只得忍耐,又因着方媛是个直肠子,并不难相处。
谁知突然有一日,不知哪儿个犄角旮旯又蹿出来一个杜瑕!见面头一遭就害她吃了方媛的排头,引得无数人看她笑话,实在可恶!
石莹却不找自身原因,只一味记恨方媛和杜瑕等叫自己下不来台的人,久而久之,恨意渐浓。
如今喜的是石仲澜顺利中了秀才,石家现下也出了正经读书人,一朝扬眉吐气,便觉得方家、万家之流也算不得什么了。
我哥哥是知县老爷的入室弟子,更是秀才公,你不过一届商贾,算什么东西!
尤其石仲澜中了秀才后,本就热闹的石家越发宾客盈门,无数熟的不熟的人纷纷前来恭贺、拉关系,只礼物就收了好些!
石莹越发得意,也越发的不将方媛等人看在眼中,现下便集结一众读书人家的女眷过来找茬,当众削面子,眼睁睁看着她们吃瘪,心中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周围几个姑娘、媳妇纷纷捂着嘴娇笑起来,眼神也十分轻蔑,明显站在石莹一边。
这话实在扎心窝子,却又偏偏反驳不得,因为方媛确实是出了名的喜武厌文,不仅字写的不好,便是肚子里也没记得几首诗,只气的她和万蓉脸都涨红了。
这明显是在挑刺儿了,即便方媛不通诗书,可万蓉却着实是个才女,石莹这样做只是故意给她们难堪。
旁人暂且不提,杜瑕一听这话先就恼了,一边往那边走,一边朗声道:
“石姐姐如此心高气傲,瞧着是谁也不放在眼里,难不成别忘了家中产业?便是商户出生也是正经良籍,你如此自轻自贱,岂不是轻了圣人,轻了父母,也轻贱了自己,好没意思。”
分明是石莹故意挑唆众人来排挤方媛,给她难堪,可被杜瑕这样一讲,竟好似她自己先就自轻自贱起来,着实打脸。
石莹一听脸色刷地变白,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气鼓鼓的瞪着她。
她嘚瑟不假,却不敢嘚瑟到杜瑕头上,皆因如今自己凭借的就是哥哥的功名,可杜瑕的哥哥却比自家哥哥更年轻,且名次更加靠前……
方媛和万蓉不禁朝杜瑕投来感激的眼神。
她们早就被石莹的轻狂倨傲气的不行,只是这些话杜瑕能说得,她们却说不得。杜瑕说是大肚能容人,她们说便是狡辩难缠了。
虽说商户也是正经良民,然而在某些情况下着实有些底气不足,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一见是她,石莹越发怒气高涨,斥道:“又有你什么事儿?”
杜瑕反唇相讥,嗤笑道:“这儿也不是你家的,谁都来得,人家爱什么不爱什么,又有你什么事儿?”
原先自己不爱跟她一般见识,哪知越发纵的她不知姓什么,如今竟也会拉帮结伙,欺负旁人了!
她们几个都是熟人,闹成这样也是新愁加旧恨,石莹旁边的几个姑娘媳妇却都不大认得杜瑕,只是见她底气十足,又衣着华贵,穿的都是她们从来没见过的上等料子,心里先就怯了,不敢吱声。
眼见石莹大有不罢休的意思,随后赶到的肖云只得出马,轻声道:
“莫伤和气,陆家姐姐言之有理,一方百姓和乐安详便是各行各业环环相扣的结果,少了谁能成呢?粮米菜蔬承然有农户耕种,可若是中间没有商人流通买卖,难不成你我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