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会儿,慢慢地说:“金牛区区政府的那个刘什么,教育局的张副,还有俩市委的什么,对了,还有个姓单的手下的……”
兰洲听了,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前段儿刘哥约我吃饭,老想着我家风投的事儿,我真的办不下来,给拒了,以为我摆谱吧……这他妈的,拿你警告我?”
风堂又补一刀:“我妈那个区也最近在跟他们金牛区的争什么市级的什么,我昨天还看到他们领导的车占用二环高架快速公交道呢……”
操,感情喝这么多都是报复我了?
手捏着被子搅了又搅,贺情也是疲了,眼皮一耷拉,声音哑哑的:“算了,也是我自己找的……怎么说人还是把事儿办成了。”
一提这事儿贺情就觉得胃疼,又怕他俩担心,便悄悄在被褥之下拿手捂了胃,按照应与将刚刚给他揉的力度和方式弄了一下,觉得舒服多了,开口声音也大了一些:“嗳,他走了还是在门口啊?”
兰洲叹一口气,见贺情伸着脖子往外看,巴不得自己是长颈鹿的样子,走到床脚把病床的靠背慢慢摇起来。
“我跟他说等会儿阿姨要来看你,他说在门口车里守着,等阿姨走了他再上来。”
贺情浑身一震:“我妈?你告诉她的?”
兰洲说:“你昨晚没回家,能不给我打电话么?”
这三个人在病房闹了一阵,闹得贺情自己头都疼了,从果篮里拿了根香蕉出来拨了正准备下口,风堂伸手制止了,说不能吃凉的,贺情一愣,骂道,不至于吧?
他再去看俩发小的表情的时候,声音软了几分,叹一口气,自我忏悔一阵,才下了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风堂听贺情难得这么乖地认了错,心下一颤,想起刚刚他们和应与将去通风口的时候,应与将摸了三根九五之尊出来散了烟,三个人站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抽,通风口的风大,烟雾缭绕,绕得应与将的眉眼越发冷峻。
抽到最后的时候,风堂嘬着烟头要摁在垃圾桶的烟灰缸上,看到里面起码十多根抽得只剩烟屁股的九五之尊,心里也难受得紧。
那天应与将在华西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等贺母探完贺情出来了,才又从电梯上去,贺情说他妈回家拿过夜陪护要用的东西,便只得陪贺情待了一会儿,掐着时间又下去到车上等着。
其间贺情找借口说出来上个厕所,步子慢吞吞地,跑到走廊另一端的窗户往下看,看到应与将的车还停在那儿,掏出手机发了个消息过去。
不加贝:你快回去了
盘古名车馆:嗯。
不加贝:听话 嘛 嘛 嘛 我明天就出院了
盘古名车馆:好。
贺情待床上躺了会儿,见天都黑了有一会儿了,也不管他妈担心他尿频尿急,又提了裤子出来,跑走廊那儿一看,果然,他妈的,应与将的车还在那儿。
不加贝:我妈今晚不走 你回家吧
盘古名车馆:好。
等病房的电视上各大卫视八点档的剧都要播完了,贺情等啊等,又抬眼去看窗外完全黑下来的天,隐隐约约觉得还是有点儿不放心,趁贺母去楼层前台咨询的时候,裹了自己的大外套,跑到走廊上窗户边儿去。
然后他撂下一句“妈我再上个厕所”,穿着棉拖就往电梯口跑,直摁了一楼,哈着气,在电梯里冷得跺脚。
他一出电梯,在院坝里走了几步,四处望了半天,没搞清楚之前应与将停车的地儿在哪儿,本来人就不舒服,方位感也不太好,这被风一吹更找不到方向了,只得哆嗦着给应与将发消息。
不加贝:我下楼了 你自己看着办
消息才发出去没一会儿,贺情光着脚踝,穿一双棉拖,穿着换好的病号服,站在风中都快吹成傻逼了,猛地看到远处有熟悉的红白车灯亮起,那辆奔驰大g尾巴一甩,横着停在了他的面前。
把车窗摁下来,应与将看着贺情捂着肚子慢慢走过来,趴到他窗边,一张俊脸都冻红了,张口都有雾气:“你他妈的……”
应与将只觉得难受。
他等贺情睡醒了之后在医院楼下坐了一下午,车内没打燃,只觉得又冷又闷,想着贺情躺在床上那样子,吐血的那样子,周遭变得更冷了。他往公司里打了好几遍电话,又给在成都的不少生意上的朋友去了电话,了解清楚了那几个人的背景。
公司里的手下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姓单的在北门上有一批新进的尾翼是从跟他一个供货商的手上过的,问他需不需要动点手脚,应与将没犹豫,只是淡淡地说,截了。
那边说截了得损失不少,毕竟那批尾翼值不了那么多价。
应与将灭了根烟,说,截了。
那些个领导,他暂且没法动,但纪委那边儿,他能顺着北京的关系往下摸摸,下点黑手,再查点什么东西出来,总有纰漏。
他的手下联系好了人,又问,那些个人,查么?
应与将面上冷得像覆了层冰,说,查,慢慢查。
他对昨日的事,和贺情态度一样,在对方面前,只字不提。从下定决心要跟贺情在一起开始,他设想过很多,做了很多准备,买了房办了车牌,甚至去维护过跟加贝有关的一切关系,也有暗中派人去查在成都跟加贝有过过节的所有存在,万万没想到,再一次地,纰漏出在了自己这里。
又是因为他,贺情又一次面对了一些不安全的因素。
在北京常年的商场混战,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