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太妃是真怕钟韶的身份被永宁帝发现了,她知道,若是永宁帝在此时发现了钟韶的身份,对方第一个想到的不会是成全,而该是如何让钟韶无声无息的消失。或许永宁帝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会要钟韶的命,但她也绝不会让她留在萧墨身边了。
好吧,怕永宁帝「另寻新欢」是假,毕竟她这般年纪也真不会想再生孩子了。但贵太妃是真怕这女儿这时候暴露了身份,届时她和萧墨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在这之后,贵太妃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她怕因为钟韶和萧墨的事,永宁帝会对她更加排斥,会离她更远。
而相较于贵太妃的纠结,永宁帝的想法就简单许多了。她不知道钟韶的秘密,可她也不是无情之人,眼见着钟韶萧墨二人情深意笃,自然也不会轻易就想着拆散。可是孩子的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毕竟家国天下都需要一个继承人。既然钟韶身体出了问题,那就解决这个问题便是!
于是在得知钟韶「讳疾忌医」,太医隔三差五的往重华殿跑了七八次都没能逮住她诊脉之后,永宁帝便打算亲自出手了。
这日恰巧便是休沐,不过这种休沐和钟韶是没什么关系的,毕竟羽林的职责是守卫皇城,总不能因为休沐大家就不当值,全回家休息了吧。羽林的休沐是轮值,寻常来说五日可以排到一天,其实比起大臣们来说更加轻松也更加灵活。
钟韶这日是不休沐的,可满朝文武都休沐了,皇帝便也难得有了空闲时间。于是晌午钟韶正在宫中各处巡逻,突然便有人来寻她,说是陛下召见,让她速去宣室殿。
得到这个消息时,钟韶便觉得有些不对,毕竟宣室殿是皇帝的寝宫,永宁帝又是女子之身,有事从来都是在宣政殿或者御书房接见外臣的,哪里就会在宣室殿召见人了?哪怕钟韶顶着个驸马的身份,宣室殿没少去,可是她也从来没有独身一人去过,都是有萧墨随行的。
钟韶心存疑虑,可是皇帝召见总不能因为她那一点疑虑就不去,于是也只好压下了心头的那些许不安,跟着传信之人匆匆去了。
待到一脚踏进宣室殿前殿,钟韶便觉头皮一麻,原因无他,只因此刻殿中除了永宁帝之外,还站着一个人。她不认识那人是谁,却认识那人的衣服——那是太医的官服!
只一眼,钟韶就知道今天永宁帝召她前来所为何事了,却是她躲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到了躲不过去的时候。于是只好收回视线,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道:「臣钟韶,参见陛下。」
永宁帝的神色倒是平和,并没有因为钟韶身体可能有问题就对她不假辞色,便是点了点头道:「免礼吧。朕听闻你这些日子因为当值错过了去重华殿诊脉的太医,正巧今日太医院来了人与朕诊平安脉,朕想起你便让人召了你过来,正好也一起让太医诊一诊。」
她话音落下,那太医便也转过了身来,抬手冲着钟韶行了一礼:「下官见过驸马。」
钟韶僵硬的点了点头,然而直到太医走到她面前来,她也没将手伸出来。直到太医再次开口道:「驸马,请将左手伸出,容下官为您诊脉。」
这脉自然是不能让人诊的,尤其是宫中的太医,每一个都是杏林好手,那脉象一摸,她就什么都藏不住了。所以哪怕旁边还有永宁帝「虎视眈眈」,钟韶也仍旧硬着头皮摇了摇头道:「不必,我身体强健,并无不妥,不需劳烦太医了。」
这太医显然也是知道些什么的,却是并没有相劝。毕竟比起永宁帝这个女子,他还是个男人呢,更能明白男人在这方面有多在意,胡乱开口是会的得罪人的。于是只将视线投向了永宁帝。
永宁帝依旧神色平淡,她自登基之后虽只半年,但居移气养移体,半年的光景却是足够让她养出一身帝王威严了。所以此刻的平淡比起半年前,已是多了一份威压:「不过是诊个平安脉罢了,没事也是要诊的,朕身体无碍不也一样定时诊脉?更何况太医已经在此了,哪有劳烦之说。」
能得皇帝好言好语的开口劝说,其实已是给了钟韶莫大的脸面了,太医见此都不由得对钟韶更高看了几分。然而这翻「好意」钟韶是真不敢领受的,她看着永宁帝那不容反驳的模样有些着急,可是越急越是想不到法子。其实也没法子可想,毕竟眼前这人是皇帝,她要做的事,没人能反抗。
就在钟韶支吾着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口,亲娘再次从天而降拯救了她。
只见贵太妃手中提着个食盒,施施然抬入殿内,一眼看见眼前的场景还有些愣神,然后便问道:「这是怎么了?气氛这般沉重,还有太医在此,可是出了什么事?」
太医和钟韶忙又冲着贵太妃行礼,不过钟韶见她来了,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的。
永宁帝见着贵太妃眸光不禁柔和了几分,甚至亲自起身迎了上去,口中说道:「无事。是今日太医正好来与我诊平安脉,我想着阿韶几次三番错过了,便召了她来,准备让太医也与她诊一诊。」
说着话,永宁帝已是走到了贵太妃面前,然后目光便是微凝——她发现贵太妃额角有细微的反光,那是刚刚浸出的细密汗珠。虽然如今正值盛夏,出汗并不奇怪,可贵太妃这人素来爱美,在永宁帝面前尤是如此,她还没见过她平白无故就这般「狼狈」的出现在她面前过呢。
贵太妃却不知永宁帝心里已经生出了疑虑,便是亲亲热热的拉着永宁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