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柳彤云连忙解释道:“舅母只有一个儿子,还等着他出人头地,哪里愿意叫他尚主,无缘仕途,更不必说二公主的风评……”
接下来的话,便不是一个臣妇该说的了,她拿帕子掩了掩唇,没再说下去。
锦书心知她要讲的是什么,说起来,这事儿还跟她有点儿关系。
二公主不喜欢她,她也不愿摆出一副和善嫡母的样子嘘寒问暖假惺惺,有一次二公主来问安,当着一众人的面儿忽的眼泪涟涟,说那日是她生母黄氏的生辰,这么久以来也得了教训,恳求皇后去劝劝圣上,将她复位婕妤。
黄氏当初在六宫前打过锦书的脸,只是圣上先一步处置,她才没有做声,这可不代表她就对黄氏心存好感,更不代表她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消弭。
叫她去求情,帮着黄氏复位?
二公主素来同自己不睦,对待嫡母也不见多恭敬,哪儿来这么大的脸面,锦书当即就给拒绝了。
二公主为着这事,似乎更怨她了,那之后也没再到甘露殿问过安,见了她也是早早避开。
圣上听人提了,对此颇有些不豫,还问了锦书一问,只是她也乐得不见二公主,只随意说了几句,便将这一茬儿略过去了。
人活在世,脸面与名声总归是要紧的,皇后不管怎么着,都是二公主的嫡母,更何况她也没刻意苛待二公主,她连问安都不去,一个不知尊卑不服管教的帽子就扣过去了,一来二去的,少不得有人非议。
外臣尚主,虽然也可领闲职,但于仕途一道,却是无缘,更不必说公主是君,驸马及其夫家是臣,倘若碰上一个跋扈的,只怕更是难做,二公主名声在外,也难怪大家族不愿娶了。
柳夫人能嫁给柳无书,且叫他不纳妾也少有非议,身后娘家汪氏一族自然也非泛泛,这样的门楣已经足够荣耀,自然不会愿意娶公主过门,断了唯一嫡子的仕途之路。
汪家太太可还有几个庶子呢,亲儿子娶了公主,难道叫庶子入朝做官,帮着姨娘压嫡母嫡子一头?
“这事儿到此为止,”锦书在心中忖度一会儿,终于嘱咐道:“同你舅母说一声,不要同别人提起,交给我处置便是。”
“姐姐宽心吧,舅母此前也是这个意思。”柳彤云笑着答道。
出了这么一桩事,或多或少的冲淡了锦书心中柳彤云有孕的喜意,吩咐人好生送她和程老夫人出去,才冷下脸来:“去,叫孙婕妤过来一趟。”
她是养母,这事儿无论如何,都不能越过她去处置。
皇后传召,孙婕妤自然到的很快。
这位皇后并不是爱挑事的性子,除去六宫问安时会见到,其余时候也极少会训诫宫嫔,可若是真的被叫过去了,就必然是摊上事儿了。
孙婕妤是很柔婉的性情,连面容也是平和清素,少有脂粉,进了内殿,见皇后冷着脸,心下便是一突,按部就班的问过安,便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儿,不敢做声了。
“坐吧,”说到底,这事儿也怪不得她,锦书见她这样,倒是叹一口气:“站着做什么。”
孙婕妤不易察觉的瞧了瞧她脸色,方才挨了椅子的半个边,缓缓坐下了。
“我听说,前些日子你召见黄家的命妇了,”锦书语气平和,只是目光有些黑沉:“是吗?”
“是,承嘉想念外祖家的人,去求了臣妾,”孙婕妤温声解释道:“天伦相聚,臣妾总不好拦着,便吩咐黄家人递了牌子,入宫相见。”
“这合乎规矩,无可指摘,”锦书微微一笑:“那么,你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的,”孙婕妤被她问的一愣,目光中闪过一抹失落:“承嘉不喜欢臣妾在边上,臣妾也觉得在那儿碍事,所以就避开了。”
这个孙婕妤啊,还真是心软的可以。
锦书叹一口气,不再多问,只将柳彤云方才说的跟她讲了,看她反应。
若说孙婕妤此前是被问的一愣,这会儿却是整个人呆住了,顿了好一会儿,还不待说话,泪珠便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黄家……黄家怎么能这样,”她急的声音都变了:“这话传出去,可叫承嘉怎么做人……”
“你如何知道,这不是承嘉的意思?”她不愿往坏处想,锦书却不得不提一句:“这消息传出去,便是在黄家人入宫之后。”
“不会的,”孙婕妤呆呆的,难以置信道:“承嘉怎么会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你身为她的养母,有必要知道才是。”
锦书缓缓道:“她既然记在你名下,便是你的女儿,倘若真出了什么事闹得满城风雨,名声坏的可不只是黄家和她,还有你们孙家。”
孙婕妤是真心想同二公主交好的,所以此前见她肯亲近自己才觉得高兴,这会儿知道她大概只是骗自己的,又是委屈又是心酸:“娘娘是后宫之主,若有决断,尽管吩咐便是。”
锦书见她眼泪流的不停,也有些怜悯,亲自递了帕子给她:“她这个月,有没有叫你请黄家人入宫?”
“有的,”孙婕妤擦着泪道:“前几日才说过,就等着再过几日,叫她们入宫了。”
“先停了吧,”锦书叹气道:“这事儿不好声张,所以我也不打算大张旗鼓,惹得满宫人都知道。”
“你回去,吩咐人看着她,先别叫她出你的温德殿,待我问过圣上,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