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何欢终究是魔修,赵淮安见少年小小年纪便已做杀手勾当,又想起何欢男女不忌的传闻,心道这孩子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不由就心生怜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放柔声音道:“别算了啊,那案上的兔子玉佩如何?瞧着和你一样伶俐可爱,以后还可以送给心仪的姑娘做定情信物。”
在赵淮安看来这等在魔道中长大的孩子定是缺乏疼爱,被自己如此对待应当是极为高兴的。岂知千仞身在极乐宫早已见过不少风月之事,如今突然被个男人用这种肉麻的语气搭话只觉这人定是想拐他,当即就和他拉开了距离,冷着脸道:“呵,连路过的男人都要调戏,你果然尽是衣冠qín_shòu,我才不理会你。”
等等,原来在魔修眼里捏小孩子的脸都算作调戏的吗?他再qín_shòu也不可能对个小孩下手啊,再说,你这么一丁点大也算是男人?
赵淮安生来就气质和善,被当作好色之徒还是头一回,内心震惊完了仍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弟弟,“我居然被一个魔宫弟子骂衣冠qín_shòu?”
他性子历来就温和,遇到这事也只觉有些好笑,倒是赵济城一见兄长这副随和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怒道:“王兄你倒是骂回去啊!连小孩子都可以欺负你吗?”
“就算你这么说,他已经跑得没影了,而且是我先去逗他的……”
何欢早就嘱咐过千仞,骂了打不过的对手赶紧跑,他历来就听师父的话早在开口时就遁走了,赵淮安虽瞧见了却没阻止,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赵济城仍是怒气不减,只埋怨道:的脸真是被你丢尽了!”
他年轻气盛还不知有些人的徒弟不可乱动,委实没必要为这些小事招惹何欢,而且赵淮安也没觉着自己哪里被冒犯了。
在这个江湖生存光靠狠劲是不够的,左右逢源得到最多势力支持才是真正的赢家只是他们打造自己势力的踏板,不必凡事都按照长老指示去做,说到底,如果魔尊的理念行得通,今日又怎会是玄门正宗成为天下第一?
虽是如此想,他却也知道弟弟生性要强,没和他认真指出当前局势,只是笑着安抚道:“好了,别教训我了。我画小狗给你看啊,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皇叔家的狮子狗吗?”
果然此话一出赵济城的表情就郁闷了起来,只道:“你当我现在几岁了?”
见他终于不再纠缠,赵淮安只是轻轻一笑,“哈哈,不论过去多久,在我眼里,你都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那时候赵淮安还不知道赵济城已心存叛意,他还以为一切磨难已经过去,将来还有无尽的时间可以教会弟弟江湖险恶,可他却忘了,弟弟早已不是当初跟在他背后万事都依赖他的少年了。赵济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长大,而大人的心,从来不似孩童纯洁干净。
明明是挺高兴的事,回忆到最后却还是免不了有些心酸呢,倒是和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极为相似……
心中暗暗叹了一声,诸葛青天本想调节好情绪再醒来,最终却被突然传来的甜味唤醒,他是没有味觉的,这只能是千仞借通灵符传来的味道。
那样冷硬的一个男人为了哄他居然会如小孩一般吃糖,也真是牺牲颇大了。
想到这里那些辛酸苦楚忽地散去,他睁开了眼,一时还无法从过去抽离,下意识伸手抚上男人脸颊,面上露出平淡柔和的笑意,“在吃什么?挺甜的。”
面颊的触感令千仞瞬间一僵,莫名觉着这场景好像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具体情形,只能吞下嘴里山楂淡淡答道:“糖葫芦,小时候我一哭师父就拿这个哄我,在江都你不是说想吃吗?”
这一说诸葛青天才发现男人衣物上仍残留着些许泪痕,他自己脸上倒是干净得很,想是被擦拭过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忍住了全部情绪,结果还是哭过的啊。
只是,看见他哭就赶紧买了糖来哄,当年那个孩子也已经成长为了非常迷人的男人了。这样一想昔日那句衣冠qín_shòu倒担得不冤,他现在可是真想调戏这个人了。
想到这里,他伸手按了按在怀中细心保存的兔子玉佩,谁能想到当日的少年千仞最后竟又折回去把此玉买下来了,最后还送到了他的手上,这就是天定的缘分吧,只是不知道定情信物还算不算数……
默默想象了一番记忆中千仞稚嫩的样子,再看一眼如今已经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成年男人,诸葛青天这就忍不住后悔地叹道:“我当年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好呢?就算会被何欢追杀也该把你抱回家的啊。”
对少年时的他执念颇深,还出身,这听起来可让人有些发寒了……
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千仞思虑片刻便面色一黑,很是警惕道:“别跟我说你的真名叫郁青。”
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把真相说出口,诸葛青天自然拒绝和郁青那个疯子扯上关系,这便伸手环住千仞的腰正色道:“我曾经叫赵淮安,现在是想要成为毕千仞道侣的诸葛青天,只是这样而已。”
他虽换了样貌,身体却还是从前的模样,赵济城不可能认不出他,即便如此,那个人也没有叫他一声王兄。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不用何欢出手,只是一个新兴的魔教便灭掉了被赵济城掌控,可那人仍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甚至见到他也没有丝毫后悔之意。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再认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