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颜卿对此只淡淡一笑,对于杨家而言活路与死路并无任何的区别,四千里的路程对于养尊处优的杨家而言,已是一脚迈进了通往地府之路。
“福成郡主府上的管事来请,说是郡主有事相求,让你念在她到底生了你一场的情分上,搭把手将蕙娘救出火坑,勿要让她落得不堪之地。”丹阳郡主自外归来,轻声与姚颜卿道,见他未语,又叹道:“到底也是皇室血脉,圣人如此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些。”她到底是女子,看着杨蕙的下场不免让她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姚颜卿将手上的信笺放下,丹阳郡主撇了一眼,道:“又是雍王的来信?”
姚颜卿笑了一下:“雍王不日便要回京了。”
“虽说这话我不该说,可到底功高震主,你与雍王来往还谨慎些才可,我瞧着圣人如今越发的眼底不揉沙子了,虽说如今他信重于你,可眼红你的人却也不在少数,指不定想要借着雍王的事生出什么事端来,若将你拖下了水,我们这一大家子也不必苟活于世了,免得落得杨家的下场。”丹阳郡主轻叹一声,随着姚颜卿水涨船高,一夕封侯,日日随侍在晋文帝身侧,人说伴君如伴虎,如今她也不避免跟着担惊受怕。
姚颜卿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人又能免俗。”
“这是你们男人的心思,我们女人只求一个安稳罢了。”丹阳郡主笑着说,又劝道:“杨蕙虽与你没有兄妹情分,可到底担了这兄妹之名,她若真落到不堪之地,你脸上也是无光,何不就应了福成郡主的请求。”
“且瞧着圣人如何说罢!”姚颜卿淡淡的说道,他如何不知这些道理,可就像丹阳郡主说的一般,如今圣人越发的不好伺候了,眼底丝毫揉不进一粒沙子,一个不甚,他说不得就要步了杨家后尘,为了所谓脸面拿自家人安危玩笑,此举实不明智。
“刚刚回来怎得又要进宫?”丹阳郡主询问道。
姚颜卿笑道:“圣人近来犯了头风,召我进宫去念些经文。”他说着已起了身:“郡主晚上不必等我一道用膳了,说不得又要入了夜才归。”
丹阳郡主轻应一声,又道:“五姐怀了身子,你哪日得空与我一道过去瞧瞧,虽说范夫人不是那等尖酸刻薄之辈,可你这做弟弟的总该露个面才好,免得让人小瞧了五姐。”
姚颜卿一怔,道:“何时来的消息?我怎未曾听说。”
丹阳郡主笑了一声,嗔道:“你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我连你面都未曾见到,如何与你说这桩喜事。”
姚颜卿眼中笑意微浓,道:“这真是一桩天大的喜事,明日,算了,且等我回来后再说吧!”
丹阳郡主轻应一声,道:“且先进宫吧!明日若得空喊上三哥与四哥一道过去,若是不得空,我便与三嫂她们先去瞧瞧,否则这天可安不下来。”
姚颜卿点了下头,便出了府,骑马直奔皇宫而去。
晋文帝近来犯了头风,偏偏他又将江山社稷看的极重,夜里不过只睡三四个使臣,病情便越发的加重了,太医数次劝他静养,只是西京与北戎战事叫他始终放心不下,心中存事又如何谈得上静养。
姚颜卿刚进宫便叫梁佶请到了紫宸殿,他道:“侯爷总算是来了,圣人今儿接到了雍王殿下的来信。”
姚颜卿眸中精光一闪而过,随即笑道:“想来是又有捷讯传来。”
梁佶一脸笑容,口中道:“可不是,雍王殿下得胜归京,这可是晋唐的大喜事。”
姚颜卿笑着附和一声,不着痕迹的将一个荷包送到了梁佶手中,谢过他的提点的,如今两人也算是颇有交情,梁佶倒也不与他客气,只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侯爷随小的来,昨个的棋尚未下完,圣人已叫人封存,只等侯爷今日来下。”他提高了嗓子道,声音传进了大殿之中。
晋文帝见了姚颜卿便抬手唤他上前,随手一指他对面的位置叫他坐下,姚颜卿如今已不再诚惶诚恐,谢恩后便坐了下来。
晋文帝笑道:“今儿来的倒是早些。”说完,他叫人抬了棋盘来,照旧执了白子。
“三郎已动身回京,如今除了北戎大患,倒叫朕不知该如何赏他才好了。”晋文帝落下一子淡声而道。
姚颜卿心知晋文帝如真心想奖赏雍王,此时立他为储君无疑是名正言顺之事,只是听他口吻,显然并没有这个意思,便笑道:“雍王殿下素喜宝剑良驹,圣人不若照此赏赐雍王。”
晋文帝含笑望了他一眼,显然他的回答极合他的心意,口中却道:“不免薄了一些,怕是叫三郎寒心。”
姚颜卿将手中黑子落在棋盘上,堵住了白子的去路,口中道:“雍王殿下x_ing子豪迈,您的赏赐只怕是极合乎他的心意,况且父子之间怎会有寒心一说。”
晋文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口中品味着姚颜卿的话,哼笑一声:“父子。”
姚颜卿窥了晋文帝脸上的神色一眼,轻声道:“父子之情,母女之情是如何也割舍不下的。”说道这,他微微一顿,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来。
“有什么话在朕面前还藏着掖着不成,你何时也学会这一套了。”晋文帝笑骂一声。
姚颜卿当即笑道:“臣实是怕说了不中听的话毁了您的好心情。”
“既知是不中听的话,何故还要说。”晋文帝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