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枫冷笑一声,抬手又是一枪,“燕然!我乃是玉京城中凤舞将军烈枫,你若是投降,我也能饶你一条x_i,ng命,你信也不信?”
燕然也只好苦笑,心道为何自己识得这些玉京人,一个个都是这般骄傲不逊的x_i,ng子?
他这里暗自寻思,手中却不松懈。烈枫手下被这些戎族骑兵一拦,攻势霎时便缓了下来,不如初进帐那般锐不可挡。当此时,忽又闻号角之声大作,却是中军内的前锋、锐步二营出动了。
陈玉辉手下飞龙骑,中军诸营,无一弱者,尤以前锋、锐步二营为其中j-i,ng锐。顷刻之间,锐步营已结成坚壁阵,护住中军大帐。而前锋营则分兵两路,合着左右接应之势,将烈枫带来这几千骑兵分成数段。
烈枫心中一凛,他知道最坏的情形发生了。
要知他带来的兵马本少,全仗着一股勇锐之气才冲入其中。而依现在形势,三千骑兵被分开包围,真是任人宰割一般。他亦是个极有决断之人,虚晃一枪,带领身边几百骑士回身便走。
燕然又怎能轻易容他离开?纵马便上前追赶。忽然间烈枫身边又冲出一人,手中也是一把长刀,照着燕然当头便砍。
这一刀势凶力沉,非同寻常。燕然不敢轻视,侧身闪避。哪知那人这一刀竟是虚招,他估算好燕然闪避方位,一掌击去,风声隐隐,显是内力深厚。
燕然一惊,心道哪里来了这样一个高手!也亏他武功了得,反应极快,一个铁板桥险险闪过。百忙中却又抬头看了一眼,见出掌之人二十多岁年纪,样貌颇为英俊,身上也未穿甲,气质坚毅,迥非寻常军士。
他自然不知,面前这人,正是当年与清明雨并称一时的沈南园。
被南园这么一阻,烈枫终是冲了出去,
但是冲出这一层包围,外面尚有第二层、第三层……潘白华已知夜袭之人便是烈枫,立意在这一战中将他除去。
烈枫左冲右突,鏖战半夜,不觉间晨光隐隐,将至天明。
这时他身边兵士不过一二百人,且因战到如今,大多身上带伤,外面尚有潘白华设下的数层伏兵,烈枫回顾四周,心知大势已去。
生在阳间有散场,
死归地府又何妨,
阳间地府俱相似,
只当漂流在异乡。
他一惊,回身望去,却是身边一个亲兵随口所唱。
“你唱的是什么?
那亲兵也受了重伤,一条手臂皆被鲜血染红,也无暇包扎,见烈枫问他,不由惶恐道:“将军,这是我家乡那边的小调,我……我不知道……“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唱出这么一曲小调吧。
烈枫叹一口气,无意斥责于他,一眼却看见南园在他侧近,神色苦涩之极。心中又是一动,道:“南园,你快走吧。“
南园因听到这曲小调,恍惚间想到许多旧事,一时不免出神。忽听烈枫此言,惊道:“烈大哥,你让我走?”
“潘白华尚有两层兵力分布在外。以我眼下这点人手,一定是冲不出去了。他们以我为目标,你武功高,坐骑又未曾受伤。单身突围,或有一线希望。”
南园急道:“我怎能一人逃走,要走,咱们一起走!”
烈枫怒道:“你若当我还是你大哥,就赶快走!此时他们尚未合围,再拖一会儿,连你也走不成了!”
南园怎肯答应,正争执中,烈枫忽然伏身,自靴中抽出一把匕首,一刀扎在南园所乘坐骑臀部上,那马吃痛,长嘶一声,便飞驰而去。南园未曾防备,待到发觉时已被带出数丈之遥。他心中焦急,正要拼力挽住缰绳,却听烈枫声音自后面传来,决绝之中另有一种感伤之意。
“我害死了一个清明,怎能再害死你!”
南园手一颤,终于放松了缰绳。
天,也终于亮了。
烈枫勒马立在高处,但见前方一片尘烟滚滚之中,隐隐许多刀枪寒芒四现,便如夹杂在暮色中的星光一般。
风声激越,烈枫一身盔甲也被鲜血泥污弄得不成模样,额上亦有鲜血凝结。他摇摇头,一手摘下头上银盔,随手掷到一旁,发髻已散,他索x_i,ng将其拆开,一头长发在风中飞舞不定,手中雪煞梨花枪却是滴血不沾,锋芒毕现,非但不显狼狈,反自有一种凛冽风姿。
飞龙骑中亦有几个参加过当年寒江一役的老军,不由均是惊呼出声:“云飞渡!”
此刻的烈枫,手下不过数百人,而包围住他的兵马几是几十倍以上。他自知必死,也不在意,却又见几十名头扎黄巾的弓箭手向前,围成一个圆圈,不知是何用意。
若说是以弓箭相阻,这人数也未免太少了吧,他正诧异中,燕然的声音忽然传来,竟是大有惶急之意,“烈枫,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赶快投降,我一定能保你x_i,ng命……”
他话语未完,一支投枪忽然飞掷过来,擦着他头盔飞过去,烈枫很不耐烦的道:“你给我闭嘴!”
然而烈枫心中何尝不知,燕然并非虚声恫吓,他这一声喊,也确是出于诚意吧。
漫天箭雨,狠准非常。
烈枫并不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人。凤舞将军,一向身先士卒。
血模糊了眼睛,似乎连神志也一并模糊了。
据说在人死前,想到的往往是自己最忘不了的人,或是最在意的事呢……
“清明时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