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世界的最深处,郝君裔告诉她一百个齿轮可以造一块手表也可以造一架起重机,一行用于跳转的程序代码里多一个字符就能变成病毒让机器彻底瘫痪。她问郝君裔:“郝老师,我们不是在讲有机分子式吗?”郝君裔答:“没差,它们挺像的,延伸一下就可以。”端竹定睛一看,嗯,还真挺像的,都是符号数字与字母的叠加……老话都说,梦是潜意识的最诚实反映,可端竹的梦却现实得根本与潜意识无关,因为它太真实了。郝君裔在现实中就是这么忽悠她的,而她往往也听得极其入神,直到郝君裔停下嘴去喝水时,她才想起郝君裔对她说的,根本与她问的风马牛不相及。再回头去向好老师讨教,好老师必定是先说一个“嗯”字,然后说:“刚才是在做引申,下面我们切入正题。”结果正题每每一分钟就讲完了,端竹很失望,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醒好老师回到正题,很遗憾没有听见更多好老师的“引申”,直到有一回好老师喝完水,端竹闭着嘴,硬是没往回向她讨教,她嗯一声之后说:“没别的问题了吧?那你可以回去了。”端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多问的那句,可以让好老师多讲一分钟,所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郝君裔继续忽悠,端竹继续装傻,难得糊涂之后,端竹清醒几秒,正儿八经地问问题,郝君裔清醒一分钟,正儿八经地回答问题。
梦境醒来,学校的晨起铃还没打响,端竹蹑手蹑脚地揭被下床。肩膀头子一阵凉,她走到窗边,摸摸寝室里的暖气片,它与以往任何一个冬天一样,在一天中最寒冷的时间中,冷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