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等人难得听见夫君小时候的事,都觉得很有趣,抿嘴微笑起来,黄姨娘还一个劲地问菊花。老爷小时候读书到底怎样用功。
张杨忙拉着板栗道:“走,快去摘桃。今儿小叔也要爬一回树,瞧这手艺有没有丢下。”
林中顿时热闹哄天,娃儿们大呼小叫,女人们娇声呼喊,男人们吆喝不绝。还夹着狗叫声在山间回荡。有爬树摘桃的,有用长竹騀绑了镰刀往下勾的,女人们就在树下捡,等装满一篓,就有小子抬了往旁边放。
菊花看着葫芦和板栗等小娃儿跟猴儿似的,挂在树梢上摇摇晃晃,心里紧张不已,就算知道乡下小子皮实,但亲眼见到他们爬那么高,心脏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槐子来回指挥几趟,等安排好了来到她身边,见她死盯着一棵桃树上的黄豆,眼里都是担心,就安慰她道:“小娃儿身子灵活,不要紧的。咱们打小都这么过来的。再说,树底下都有草,还有这么些人看着。”
菊花咽了下口水,死掐住他胳膊道:“槐子哥,我瞧了心里受不了哩,让他们下来吧。那个黄豆最是调皮了,也没个轻重,回头掉下来你们也来不及接住他哩。”
槐子握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不让他们上去哪成哩,那还不吵死了。你不晓得,这爬树还非得小娃儿才成,大人身子重了,容易压断树枝掉下来;小娃儿就算把树枝压断了,因他们身子轻,肯定是连树枝一块挂下来,也不会摔坏。你瞧黄豆,鬼j-i,ng的很,把那根枝桠抱得死紧——他也怕死哩!”
菊花仔细一看,果然黄豆左胳膊紧抱着那根枝桠,双腿交叉缠在树干上,只用右手摘桃。
菊花之所以看了他害怕,乃是因为他爬得太高。
这野桃树和家桃树不同,长得很高大。当初栽树的时候,就在树根下深埋了粪肥和油饼,直到第三个年头上,那根部才借了肥力,往上猛窜。就算中间主干已经截断了,分叉的枝桠也长得又长又高,所以摘桃就很麻烦,一般只能用绑了镰刀的竹騀往下勾。
黄豆真的跟个猴儿一样,一边摘,一边往下扔,还不停地往上攀。他上去的那树梢连板栗和葫芦也是不能上去的——枝干承受不住啊!
菊花还是忍不住了,跺着脚对槐子道:“叫他下来,再不下来我受不了啦!”
槐子忙高声道:“黄豆,你先下来。不要往上爬了。那树顶上的桃子用镰刀勾。”
黄豆停下手,对下边瞧了瞧,不情愿地说道:“我把这两个摘了再下来。”
槐子忙威胁他道:“待会我们下塘洗澡捉鱼,你要不下来,就不带你去。姑姑生气了,回头你下来,瞧她不打你。”
菊花也喊道:“黄豆快下来,姑姑晓得你有出息了。板栗,葫芦,你们几个也不要爬那么高。上面的摘不到就算了,让黑皮叔他们用镰刀勾也是一样的。”
几人都答应了,菊花这才放心,方把目光投向其他地方。
只见张杨最可笑,他虽然爬树的手艺没丢下,可是,这么大个人,当然不能跟黄豆似的爬那么高了,只能抱着一根粗枝桠,望着那树梢的毛桃子,胳膊伸老长,也就能摘到离自己近的,远一点都不敢上前摘了。
就算这样,树底下的妻妾们也都紧张极了,曹氏忍不住叫道:“老爷还是下来吧!”她想夫君大概是靖国唯一一个爬树的探花郎了。
黄姨娘清脆的声音:“老爷小心啊!”
高姨娘娇媚的声音:“老爷先下来,让**上去。”**是跟张杨的小厮。
他听了姨娘的话,脸一垮:“小的不会爬树!”
高姨娘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道:“没出息!瞧这些小孩子都会爬树,老爷也会爬树,就你不会爬,还不赶紧学着点?”
吴姨娘和柳姨娘也看着他脸色不善,似乎怪他不能帮老爷。**哭丧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菊花正好看过来,闻言笑倒。
张槐听了也好笑,又怕弟弟掉下来摔了,只是男人关心人的方式总是不跟女人一样,他笑着仰头对弟弟喊道:“杨子,甭玩了,你还是下来吧。回头把我这桃树枝桠给压断了,我可要心疼死了。”
黄姨娘一听不依了,也不管张槐是大伯,白了他一眼道:“哎呀!大老爷怎能这么说呢?老爷好歹也是你兄弟,他要是压断了树枝,那可是要摔下来了,哪还能顾得上桃树?”
高姨娘也埋怨地对张槐道:“大老爷,我们老爷可是张家的顶梁柱啊,还能比不上一棵桃树?”
其他几女虽然听出了他在开玩笑,却还是流露出不赞成的神色,连曹氏也忧心地瞥了大伯一眼,仿佛在责怪他这时候不该开这样的玩笑,让槐子满脸黑线,低头对菊花嘀咕道:“这要是吵架,咱们可吵不过杨子哩!”
菊花忍笑道:“不怕,咱儿子闺女先长大了。”
槐子扑哧一声笑起来,也不管弟弟的女人了,拉着菊花到旁边捡桃子。
等张杨从树上下来,从兜里掏出几个桃子,长吁了口气道:“不成,这桃子都长在树梢上,够不着。还是他们小娃子身子灵活些,老爷是不成的了。”
黄姨娘忙将那桃子抢了过来,一边安慰他道:“老爷不可妄自菲薄。依妾身看来,老爷身手还是不错的。不过是这树枝太细了,承受不住老爷罢了。”
曹氏掏出帕子,帮他擦去头上的汗,责怪地说道:“君子不立危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