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燮笑了笑:“你去看完了,要不替我回乡报趟喜?我还得留在府城里等覆试、入泮, 送大宗师离去才能回家,你爹跟计掌柜他们在家等得也着急。”
捧砚道:“没事,咱们家那边儿肯定有报信的。我还得留在这儿给你打银花、做新衣裳、生员巾、靴袜丝绦呢,你跟新结交的生员们去吃酒也得带着我。不然别人都有书童随侍,你光身一个,叫人笑话呢。”
崔燮轻拍了一下他笼着黑网巾的额头:“你都已经是少东家了,怎么还把自个儿当书童?衣裳你爹都备好了,到时候请店家给浆一浆就能穿,用不着你干活。再说吃酒也不是什么好事,我自己都不跟他们去,你小孩子更不能去。你要去看榜就去吧,路上遇见什么吃的就买回来,别跑丢了就行。”
捧砚按着额头跑出去,笑嘻嘻地说:“你考试这几天,我已经把府城逛遍了,看个榜有什么可丢的。大哥你好生画画,我中午带捶j-i给你。”
他抄了个瓜皮帽,带上就跑,崔燮从里面c-h-a上了门闩,开始画《三国》第五十七回,“卧龙吊孝”的名场面。
看到这一话的名字,唐国强和何晴的脸仿佛就浮现在他面前:挂着雪白缦帐的灵堂,身着白衣、羽纶巾抚棺而泣的诸葛,手捧长剑,眼含热泪捧剑而出的小乔……
可惜原作里没有小乔要杀诸葛这一出,只能画个周瑜伏案呕血,在画面里添上何晴版的小乔,含惊含恸地从背后冲上来的画面。诸葛吊孝这一幕,就让诸葛亮手执祭文站在画面当中,赵云在侧后方按剑而立,鲁肃、张昭、黄盖等人含泪相劝好了。
他用界尺拉了透视线,炭笔打稿,先画结构简单的周瑜呕血图。
刚勾出人体轮廓,在脸上打了十字线,房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击声。他以为是捧砚或者哪个看榜的同窗回来了,便把画纸一卷,起身开门。
房门外却是个不认识的壮汉,额头、脖颈上浮着点点汗珠,胸膛一起一伏地喘息着,眼尾微微有点儿耷拉眼皮,不知怎么地,看着有点儿凶相。崔燮拉着门半开不开,有点儿警惕地问:“阁下来这里有事?”
那人按住门框,盯着他细看了两眼,问道:“你就是迁安的崔燮崔公子?”
……不会真有人告他舞弊了吧?
崔燮抓紧了门框,力持镇定地说:“我就是崔燮,这位大哥是来找我的?”
那人点点头,左右看了一眼,推开门就挤进了房间,随手反c-h-a上门。崔燮有种进了密室杀人案现场的错沉,往窗口退了两步,咽了咽口水,问道:“阁下为何事寻我,怎么竟要锁上门才能说话?”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写着谢瑛名字的素帖儿,垂首道:“小的是谢家家仆谢柯,受我家老爷谢千户之命来传句话。”
原来是谢千户有事,那直说不就得了,大家都这么熟了,何必弄还得神神秘秘的。崔燮暗暗吐了口气,将帖子收进袖里,客气地说:“那大哥到明间稍坐,我叫小二上盏冰的乌梅熟水来。”
谢柯摆了摆手道:“不要叫人,我是受千户之命,来告诉你一件事的。这事公子此时还不该知道,所以你听了之后先只当没听,暂时不要用动作。”
崔燮虽有些疑惑,但因为是锦衣卫的事,就老老实实地站住听了。
谢柯连窗子也关了起来,低声说:“前些日子有人隔门投帖,说是迁安知县戚胜夺占你那个图书馆的……”
这事他知道,谢千户跟刘御史还到府里来取了他的口供呢!难道这事又有后续,需要他进京给戚县令作证?
他瞪大眼睛看着谢柯,眼中满是疑问,却又怕打断他说话,不敢问出来。谢柯避开他的目光,像是怕伤害到他似的,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这件是其实是令堂做的。我们千户已审得实情,叫小的先来永平通知公子一声,叫公子作好准备……”
准备……还准备什么?准备全家一块儿下狱?
他真的是无fuck说!
当初徐夫人诬陷继子也就罢了,打死人的终究不是她。现在她居然胆大到诬陷朝廷命官——还是个无冤无仇的,就是帮了她继子一把的命官,这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要进京作证,哪怕她进去了自己也得跟着进去,他也得过去照实作证,人家戚县令就是清清白白,从没强取豪夺过!
崔燮气得脸都涨红了,重重地在地板上跺了一脚:“我要进京!世上岂有这样的事,我哪儿还能在永平坐着看着!我……大不了去告御状,滚钉板,我就不信……”
他就不信天底下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谢柯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又急又快地劝道:“千户托我带信,就是怕你听见出事了心里着急,作出什么不智之举。虽然徐夫人是你的继母,可她的的确确是犯了朝廷法度。我们千户断的案子,一个诬告,一个匿名投帖,都是她亲口招认的,绝无屈打成招之疑。”
……谢千户已经把案情断清了,徐夫人定罪了?这真是苍天有眼,善恶有报啊!
崔燮这么一个社会主义教育下长大,信奉唯物主义的好青年,都要改信因果报应了。他太过激动,脸上空白一片,笑都不晓得笑出来了,谢柯倒以为他听说继母得罪,伤心成了这样,不忍多看,转过身叹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