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雪已经化尽,土地变得湿软,风也变得柔和起来,春天已经到了,然而被剥光了树皮的树木枝条如同枯骨般矗立,再也抽不住绿芽,显得十分森寒萧索。
好在山林间便出现了鸟儿的踪影,少少的几只在枝头上跳跃,叽叽低鸣觅食,增添了一分生机。
五总立在枝头,庞大的身体轻若无物般地竟然只是枝条微微压低,他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附近的鸟儿仿佛都没有看到他一般,甚至有一只还在他头顶短暂停留了片刻,疑惑于此处温度竟然略高,高兴地招呼同伴过来蹭温度。
五总淡淡地抬了下狭长的眼眸,双瞳微动目光轻扫,那鸟儿便惨叫一声,惊恐万分跌跌撞撞地飞走了,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怪物。
五总:……
远远地传来动静,是那些大鹏部落的人,自以为多么强大无敌,行走在山林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踪迹,还大声说话,队伍也不甚整齐。
这样一支队伍,五总抬几下爪子就能将其全灭。
他淡漠地远远看着,其实并不介意替陆轻轻出手解决这个麻烦,在宝宝破壳前,他们一家不会离开裂谷,相比一个残暴混乱的部落,自然是青鹿部落更适合做邻居。而且吃同类,无论在哪里都是足以唾弃的。
五总确定了这批人的行进路线,准备再去和陆轻轻通个气,但他还没动,忽然抬头看空中。
一个黑点?
五总立即认出那是一只鸟,个头还不小,虽然和自己不能比,速度很快,虽然依旧和自己不能比。
五总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那黑点越来越近,眼看要从头顶的天空飞过去了,他突然长啸了一声。
这一声格外悠长而尖锐,人类是听不到的,但那黑点却猛地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急速坠落下来。
吧嗒一下砸在五总面前,艰难地扑楞了两下。
五总歪了歪头,从枝头飞下去,爪子抓起这只体形只有他五分之一大小的黑鸟,朝陆轻轻的方向飞去。
陆轻轻正在布置陷阱。
地上那个大坑肯定坑不了所有敌人,在一部分人掉进大坑之后,对方的反应应该是立即四散开,所以陆轻轻三人便在坑四周又挖了几个小坑,又利用地形和树木设置了一些简单的陷阱。
然后一阵风动伴随着羽翅扇动的声音,陆轻轻就知道是五总来了,然后她跟前就被扔下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一只黑乎乎的鸟?看起来有点像老鹰啊,但又不完全像。
“那些人的鸟,飞在前面探路的。”五总说。
陆轻轻惊讶了,那些人竟然还会派鸟出来探路!
想到偷听到大鹏部落里如今唯一剩下的动物就是鸟了,被部落里的驯兽族当宝贝一样养着,酋长也不给吃,应该就是眼前这种鸟了。
能够探路扮演斥候角色的鸟,必须不能吃啊。
这鸟还活着,从地上爬起来晃晃脑袋晃晃身体,东摇西摆的,然后看到了五总,立即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瘫软在地上,嘴里发出哀哀的低鸣。
“……”陆轻轻奇道,“五总它好怕你啊,就跟良家妇女碰上了恶霸一样。”
不远处大城和角识趣地没有往上凑,听到陆轻轻这样跟重明鸟说话,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五总说:“你要怎么处置这鸟?”
陆轻轻收敛起玩笑脸,想了想说,“既然是探路的,飞出去就不回头的话肯定让那些人起疑,但就这么放它回去也不行。五总,你能和它交流吗,能不能让它做出一切正常的表现,好让那些人放下戒心大胆地过来。”
五总说:“你不是也能和它交流?”
“我的话哪有你的管用啊,它明显更怕你啊。”
五总就凑近那黑鸟啾啾几声,叫黑鸟配合演一场戏,黑鸟此刻哪还记得自己主人是谁,忙不迭点头,原本应该凶戾锐利的花生米大的黄褐色眼睛充满了求饶之色,水汪汪的无比可怜无助。
五总又清亮地啾了一声,催它快去报假信,但这黑鸟怕过头,整个鸟都是软的,扑腾了两下飞不起来,陆轻轻看得好笑,上前给输了点生命之力。
她与大鹏部落敌对,但还不至于恨上一只鸟,而且能干的能当斥候的鸟,她还挺欣赏的。
但这生命之力一送,她就发现这鸟虚得很,飞不起来不仅是因为怕的,主要还是饿得没力气。
陆轻轻顿了下,不动声色地与黑鸟的脑部建立了联系,询问它平日吃喝情况。
黑鸟的意识不过懵懵懂懂的一团,发现竟然能理解陆轻轻的话,又惊又喜,被陆轻轻多问两句就开始大倒苦水。
什么天天只能吃乱七八糟的草团子、裹着泥巴的根茎、地底深处翻出来的干巴巴的小虫子,这还是主人们千省万省省下来给它吃的,为此主人们只能喝水、吃土、啃硬梆梆的树桩子来填肚子。它是唯二的两只雌鸟之一,得到主人们更多的爱护,吃得算是最好的了,因而比同伴们长得都要好些,却因此这次就被看中了,死活被要过来探路,主人们恨得要死又没办法,为了保护它,大主人就跟了出来。
没办法,主人们不睡觉地看着它们,它们还是有很多兄弟姐妹被人偷偷抓走吃掉了,大主人不跟出来的话,它一定也会被拔了毛吃得骨头也不剩的!
黑鸟的表达颠三倒四断断续续,散发出强烈的难过和不安,陆轻轻连猜带蒙得到了这些信息。
她想驯兽族果然爱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