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晓,不要卷进来,明白么?”
江天晓依然沉默。
于朗便难得耐心地等着他回答。
又过了好一会儿,江天晓咳了一下,说:“我想吃黄粑……什么是黄粑?”
于朗明显愣住了,过了几秒,才问:“你从哪听的?”
“我做梦了。”
“嗯?”
“那个时候……就是我上高中的时候,明亮快餐店的饭,是专门做给我的,对吗?“
“……”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此时的沉默有些意味不明。
江天晓被毛巾被遮盖着的手攥成拳头,又缓缓松开。
再攥紧,再松开。
卧室的大灯没开,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借着那点灯光,江天晓偷偷打量于朗的轮廓,额头,鼻梁,很薄的嘴唇,再向下,喉结……江天晓忽然想,于朗说,这些痛苦,还只是一小部分——程度比较轻的。
那他受过怎样的痛苦呢?
“……于朗,”江天晓平静而笃定地说:“我已经想好了,我不害怕。”
于朗没点头也没摇头,目光沉沉地,望进江天晓眼睛里。
良久,他轻声说:“好。”
第二天早上江天晓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昨晚于朗说出那个“好”字后,他便终于放下了心似的,再次沉沉睡去。这一觉无梦到天亮,动动脖子,竟然已经不疼了。
锅铲和锅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江天晓捏捏鼻梁,下床。
于朗正背对着他炒菜,腰上系着个深蓝色的围裙。
听见江天晓的脚步,他头也不回地说:“去刷牙,吃完饭回学校收拾你的东西,搬过来。”
江天晓本以为自己能把昨晚的说“我不害怕”的硬气延续到今天,结果一对上于朗,还是怂了:“哦……搬过来呀……嗯!”心里像开了瓶香槟,“嘭”地一声——于朗让我搬来和他一起住!!!
唉呀,不过于朗为什么总是这么严肃……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等等!江天晓一下子用力过猛,牙刷狠狠戳在牙龈上,疼得他眼泪都涌出来了。
等等,我昨晚做了个梦……只是做梦啊?
也就是说,我,昨晚神志不清的时候,把梦里的情节当真了,还一脸笃定地对于朗说你那些饭是专门做给我的吧。
我靠……江天晓简直想一牙刷戳死自己,太他妈丢人了这个……
刷完牙,江天晓耷拉着脑袋坐到餐桌前,不敢直视对面的于朗。
倒是于朗也没搭理他,已经开始吃饭了。
大概是昨晚两人都没吃晚饭的缘故,今天的早饭很丰盛,米饭,蘑菇炒r_ou_,卤鸭腿,西红柿j-i蛋汤,炒油麦。
“你昨晚问我黄粑是什么,”于朗一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是四川那边的一种粑——你是不是也不知道粑是什么?北方不吃这些。”
江天晓没想到于朗主动提起昨晚他颠三倒四的问题,更心虚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嗯,没听说过。”
“简单地说就是一种糯米制品吧,很好吃,以后有机会可以带你回我老家吃。”
“你……您老家,是哪?”
“以后跟我说话,‘你’就行,”于朗竟然笑了一下:“我老家重庆永川的,知道这地方吗?”
重庆?
好远。
“……重庆知道,永川不知道。”
“小地方,就是重庆下面一个县。”
“噢……永川。”江天晓心想回头用手机地图查查。
“嗯,永川,松溉古镇,”于朗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在江天晓脸上游移片刻,又轻轻笑了:“还没怎么开发,很美。”
“那真好,”江天晓受宠若惊:“我以后一定去看看。”
两人很快吃完早饭,出发去学校。
然后就被堵在了路上。
江天晓知道武汉交通的尿x_i,ng,这一堵就不好说要等多久了。
于朗把车熄火,密闭的车厢里只有他和江天晓的呼吸声。
刚才吃饭时于朗的笑给江天晓壮了不少胆,而且,江天晓想,既然于朗都让我搬来和他一起住了——
“于老师,我有个问题……那些人到底是谁?还有,为什么他们,要找我?”
于朗瞥他一眼:“你问了两个问题了。”
江天晓:“……”
又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于朗打开音箱,一个带着沧桑的男声响起:“one nig 我留下许多情……”
江天晓听着歌,默默记下两句歌词:面容安详的老人,依旧等着那出征的归人……他想问于朗这首歌叫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心想问问题太多,大概于朗会烦。还是自己查吧。
虽然也只是一首歌,但一切能了解于朗的机会,他都不想错过。虽然也只是一首歌。
“oh……我已等待了千年……为何良人不回来……”在粗犷的唱腔中,于朗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低低的,仿佛带着些许笑意:
“可能一部分原因是你长得帅吧。”
第十一章
江天晓的心重重一跳。
脑子里跟弹幕似的:我帅吗?于朗觉得我帅?还是他开玩笑的?他是在开玩笑吧?不不不于朗那么严肃一个人应该不会开玩笑。那我到底帅不帅?不是,他这话啥意思啊?
“东西能少拿就少拿,被褥不要了,衣服……”于朗一边说着,一边透过后视镜打量江天晓:“衣服也别拿了,下午我带你去买点新衣服。”
江天晓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