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知行很少聊过去的事,丁穆炎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起:“后来呢?”
“后来村里人把那两人锁在屋里,堆了茅草,放了一把火。”
丁穆炎猜到是坏结果,但没想到这么坏,他难以想象那两人被困在屋中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是何种绝望无助。
“人都是从无知走来的,愚昧会让人变得固执、残暴、富有攻击x_i,ng甚至丧失人x_i,ng。”
收留陌生人的是这群人,活活将人烧死的也是这群人,善良还是残忍从来不是那么容易定义的。
丁知行望着丁穆炎:“那时候,你说你喜欢男人,你爸爸他接受不了,我就帮你说服他。我不为了什么,只是希望你这条路能走得轻松一点,哪怕一点点,也是好的。”
“我一直很感激您。”
“你这事搁任何人身上都会难过,我不管说什么都无法真正安慰你。我只能说再坚强一点,你还没死呢,还有无限可能。”
“他们想赶我走,可我真的不想走,如果走了,我就回不来了。”
窗外厚厚的积雪白得耀眼,雪化的时候格外冷,肆无忌惮地攫取空气中的每一丝热量。
“会好的。”丁知行擦了擦玻璃上薄薄的水汽,“一切都会好的。”
丁穆炎第二天交了辞职信。
从丁知行那里回到家后,他思考了一夜,午夜时分他拿出笔纸写了辞职信。他的现状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虽然背后推波助澜的人被抓,但舆论的发酵还会继续,对于紧张的医患关系无异于雪上加霜。如果只是他自己也就罢了,他不想再连累身边的人,他不想再看到朱院长愁眉苦脸,被上级下级逼得焦头烂额。眼下形势是他必须背上锅,哪怕他再想留在医院,也没脸让朱院长为自己扛□□包。
当辞职信放在朱院长面前时,朱院长的手都在抖,拆开看了一半就推了回来。
“谁让你辞职的,不是叫你好好在家休息吗?我不接受!赶紧回去!”朱院长又气又急。
“朱伯,我考虑过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丁穆炎违心道,“我受不了让人指着鼻子骂,他们非要我走那我就走。本事是我自己的,出了这扇门我哪不能去?为什么要受这窝囊气!”
朱院长拍着桌子道:“你非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吗!你去看看你科室那帮人在干什么!”
丁穆炎差点没绷住,他又太多的话要说,但一句都说不出口,最后只是淡淡一句:“对不起。”
朱院长把丁穆炎赶出了办公室,混乱中,丁穆炎把辞职信往他桌上一扔转身就跑,气得朱院长在背后直骂娘。
想到朱院长说的那句话,丁穆炎觉得不放心,便去科室转了转。
起初他没发现什么异常,当他经过护士站发现桌上多了个彩虹形状的日期小摆件。他愣住了,护士看见他高兴地跟他打招呼,他又发现她胸口除了c-h-a了支笔,还夹了个彩虹小夹子,他再仔细一看每个人胸口都夹了一个,以白色为主色调的医院里多了一抹j-i,ng灵般的色彩。
丁穆炎有点控制不住情绪转身离开,拿出手机随意地翻看。科室群里面一个前几天去休产假的护士发了张新生宝宝的照片,一群人在下面发恭喜的表情,丁穆炎点开照片看了看,刚想发个红包,他发现一个人的头像换成了彩虹,他的手指顿了顿又点了其他一些人的头像,发现几乎每一个人都悄无声息地换了各式各样的彩虹头像。
酸涩如潮水般涌来,本想缓缓情绪的丁穆炎愈发难受了,他连忙关掉手机不敢再看,可那斑斓的色彩还是在眼前闪现。他们听话没有大张旗鼓地示威,而是化零为整将彩虹点缀在微小的角落。他们人微言轻,但想尽办法表达自己的意愿。
出了医院大门,丁穆炎接到了彭致诚的电话。
“我辞职了。”丁穆炎道。
彭致诚抽了口气,似乎不敢相信丁穆炎做了这个决定:“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去美国。”
“什么时候?”
“明天。”
彭致诚抽得差点没背过气,颤颤巍巍地说:“你这是不是太快了点?”
丁穆炎笑道:“我去参加个学术讨论会,早就安排好的行程。”
彭致诚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这就要走了呢。”
“然后……”丁穆炎黯然,“顺便去拜访一下罗斯教授,看他缺不缺人。”
彭致诚那头没声了,许久嘟囔了一句:“真没意思。”
当晚彭致诚来陪丁穆炎顺便帮他整理行李。
说是帮忙其实跟捣乱差不多,丁穆炎经常出差,专门有个行李箱装常用的日常用品,只要稍微调整一下替换衣物就行。
“唉,你这就要走了,又要剩下我一个人了。”彭致诚哀叹。
丁穆炎把衣服整齐地叠好:“你有那么多小花,怎么会一个人呢?”
“小花是小花,你是你,你是独一无二的丁丁宝贝。”
“你少恶心我了。”
彭致诚又叹了一声:“说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