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渐渐传出流言,说什么“新君无道,上苍示警”,听得多了,萧珩都开始渐渐地怀疑自己。
樊铭心疼得紧,忍无可忍把人压在床上,恶狠狠地威胁,“现在、马上、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说!”
萧珩挣动着手脚,气急败坏地嚷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要我怎么睡得着?你没听见外边都在说吗?皇帝昏庸、无道,所以才会降下天罚,这是在警告我!”
樊铭也火了,比他还大声,“狗屁的天罚!狗屁的警告!老子不信!姓慕的借故造谣,百姓们不知道跟着瞎说,你心里也不清楚吗?”
萧珩被吼得头晕,好在也渐渐冷静下来,“可是……”
“没什么可是!”
萧珩扁扁嘴,露出几分委屈。
樊铭毫不心软,坚持道:“好好睡上一觉,睡醒再说。”
萧珩兀自挣扎。
“你若不想睡,我不介意帮你!”樊铭抿了抿唇,把他的衣领一扯,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原本健康硬实的肌r_ou_线条被软趴趴的皮肤所代替,樊铭眼底一片刺痛。
萧珩闭了闭眼,遮住其中的s-hi意,开口时,喉间的哽咽却藏不住,“铭哥,咱们开仓放粮好不好?”
樊铭叹了口气,“西京、直隶、湖广三处粮仓已开,哪还有粮?”
“北边,新修的那个。”萧珩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里面含着最后一丝希望。
樊铭沉默片刻,沉声问道:“小珩,你可想好了?”
萧珩摇摇头,垮下肩膀,“我是想开的,总不能看着百姓们一个个饿死。可是,军中无粮,北边的狄人打过来怎么办?”
说这话时,萧珩眼中一片茫然,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与失意。他说这些,实际并不是在问樊铭,而是拷问自己。
樊铭心头一痛,也只有在他面前,萧珩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茫然、脆弱、忧虑,这才是真正的他,他的小行行,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轻抚着心上人的额头,给他拢好了衣衫,然后便缓缓地说道:“倘若小珩想开,那便开。”
萧珩倏地瞪大眼睛,似乎是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北境四十万大军,那是霍、樊两家几代人的根基。
樊铭低头,亲亲他的额头,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行行放心,即便军中无粮,哥就是啃树皮、吃草根,也会带着我大元的儿郎们把狄人挡在北境之外!”
“行行”,那是他儿时的小名,除了已逝的母亲之外,只有樊铭会这样喊他。
萧珩不禁想起从前的岁月,无论他多调皮,都会有人替他顶包,无论他提出多不合理的要求,这个人都会无条件地满足他。
萧珩心中一片动容,他的唇轻轻颤动,不知要说什么。
樊铭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凌厉的双唇压下去,覆住了他的。与往常的霸道相比,这一次的吻十分轻柔,轻柔得不像他这个人。
萧珩主动环住他的脖子,不知不觉沉浸其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樊铭停了下来,萧珩依旧闭着眼,轻轻喘息。
樊铭拍拍他的脸,轻笑道:“现在睡一会儿,醒来便开仓,好不好?”
萧珩抬起手,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哑声道:“铭哥帮我。”
樊铭一愣,继而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好,我来帮你。”
第127章 【祈雨】
万年县的情况比其他地方要好上一些。
多亏了苏页“先进”的耕作技术, 去年一年,无论是私田还是官田收成都不错, 大多数农户家里都有余粮,省一省倒也可以应该这青黄不接的时候。
只是,倘若一直旱下去, 新一季的粮食收不上来, 人们就要饿肚子了。
苏页家粮食尚且充足,却也并非没受到影响, 比如吃r_ou_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山中的野物正值繁育期, 却瘦得皮包骨;县里的猪r_ou_铺也关了门, 粮食不好买,有一口r_ou_都得自家留着。
这样的灾难每过三五年就得经历一回, 因为经历过, 人们心里更加恐惧。更何况, 今年的情况尤其严重。
虞家村庄园种的大多是冬小麦,本该是返青的时节,麦苗却一垄接一垄地打蔫、枯黄。
起初河里的水还能引到渠中用来灌溉, 然而,随着枫叶河的水位一降再降,引水愈加困难。
最后, 还是苏页发了话, “不要再往河中取水了, 需要留下这些水供给人们吃用。”
侯安一听就急了, “不浇水可咋办?麦子不都得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