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想错了,青年手中的剑远比他想象的更快地出手,一刹那儿,剑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甚至没有看清楚青年的动作。
他只是在死前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睁大着眼睛道:“冷……冷……”
青年抽出剑,他倒下了。
青年道:“我是冷血。”手腕一转,剑上的血迹被甩到了草地之上。
一旁的贵公子看得睁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冷血看向他,他才吞吞吐吐道:“恩……恩公……”
冷血道:“我是捕快,你不用道谢。”他转身,朝前走去,一边道,“去结案。”
贵公子呆立了一会儿,急忙跟上。
在县衙结案的时候冷血才知道,那贵公子姓许,双名以行,的确是临镇富商之子。他此次出门前往归德镇,不想路上被山贼觊觎。而这山贼作恶已久,已杀过不少无辜百姓,冷血接下此案,追踪至此,是以才毫不留情对其一剑封喉,也凑巧救下了许以行。
许以行对冷血千恩万谢,冷血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只问:“赏心大会是什么?”之前许以行和那山贼在铺子里的对话他都还全记着。
说起这个,许以行亮着眼睛道:“就是归德镇的万青山老先生所办的一个书画大会,这次他把他家里所藏的真品全拿出了。我听说有钟元常的,王右军和王大令的,还有顾长康的,吴道子的……”
他扳着指头说着这些名字,越说越起劲,说到一半他忽然发现冷血不言不语,平静的眼神没有一丝兴奋。
见许以行停下话头,冷血才道:“你一个人去?”
许以行点点头道:“实不相瞒,我父亲和万老先生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他们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所以我父亲是不准我去的。”
冷血道:“我送你去。”
许以行心中一喜,十分雀跃。
半日后,他们来到了归德镇。万府门口,许多文人墨客已汇聚于此,还有不少人正在万府的门口执笔写着绘着什么。
许以行解释道:“万先生有言,为了让这次大会都是真正懂书画的人交流,必须要在万家总管面前亲自写一幅字或画,倒不用多好,只要能证明你晓书画之道,就可以进门了。”
冷血往前走着,像是没有听到许以行的话一般。
许以行忍不住道:“冷捕头,你怎么这一路都不说话啊?”
冷血走到门阶边,终于说话了,道:“你进去罢,我走了。”
许以行道:“你这就要走啊?不一起进去看看吗?”
冷血摇首,他本就对书画不感兴趣,只是为了许以行的安全才一路护送,这时到了万家门口,自是可以离开了。然而就在他身子将转未转之际,他余光一暼,挂在万家门前的一幅画映入他的眼帘,他的脚步也随之一顿。
那是一幅山水画,画中青山隐隐,山前白水悠悠,几株新柳抽嫩芽,一行飞鸟掠天涯。
冷血盯着那画看了很久很久,许以行好奇地跟着望了过去,脸上立时露出欣赏之意,拍手道:“好!”
这一声喝彩,把在旁之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众人齐齐鼓起了掌,异口同声地道:“好画啊!”
冷血问道:“这画很好吗?”
一名书生立即心悦诚服地道:“当然很好!看得出这作画之人画艺娴熟,若非画道下了多年的苦功,怎会有如此功底。”
许以行补充道:“还不单单是画艺。”
冷血的目光还凝在那幅画上不动,嘴角露出不令人察觉的微笑,道:“还有什么?”
许以行道:“作画之人的胸襟气度。技艺只是小事,正所谓画如其人,这画的笔锋圆融,画意却疏朗,使人一见便觉心胸开阔。若不是有大气魄的端方君子,不可能画得出这般景物。”
听到许以行的赞美,冷血的唇越发不自觉地向上扬了起来,轻声道:“嗯。”
许以行道:“冷捕头你也懂画吗?”
冷血道:“我不懂。”
许以行道:“那你答应什么?”边说边看向冷血,突然讶道,“冷捕头,你……”
冷血道:“我怎么了?”
许以行像是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奇道:“冷捕头……你笑了啊?你是在笑?”
冷血道:“那又怎样?”
许以行道:“这一路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笑。不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如同朝阳升起,将冰雪融化,万物皆被这股温暖所照耀。
冷血这会儿一点也不吝啬他的笑,他又盯着那幅画看了两眼,转而向万家总管道:“请问,这作画的人现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