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又是一片哗然,秋笙暂且懒得出口制止,冲陶清林将手腕向下一压,示意他稍等,目光却一转,落在了一旁的江辰身上。
江辰对上他的眼神,犹豫不决半刻,终点下头去。
虽然太子人选一事着实是个亟待解决的大问题,但江辰从未想到这事会在议政殿里闹起来。储君本就是国之重事,废立皆须谨慎办理,秋井然当年装的一副乖巧玲珑模样,无心于朝政皇权的万岁爷说立便立了,可是如今出了岔子,要废了这个太子却不那么容易了。
太子心x_i,ng品德的确存在不小的缺陷,却从未曾做过什么出格之事,贸然废之易引非议,再加上为了保护秋笙那渐渐好转的公关形象,东宫之事还是不宜短时间内大动手脚。再一点,便是秋家这一代的男丁就剩下他们俩了,这秋笙又是个坐不住龙椅、屁大点事也要满天下亲自跑的主,要是哪天生死间的气数不站在他这边了,只留下一个刚被废黜的小太子,这大越江山可要交到谁手上?
心知此事若是明面上搁出来,必会引发一场不小的争吵。江辰作为一个离棺材板越来越近的老爷子,对这些叽叽喳喳的吵闹唯恐避之不及,原本打算将这事跟秋笙一说,几个人一起拿定个主意,省得放到朝堂上任凭这帮无所事事的废物添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陶清林,即便此人并无察觉,至少在此事上,他的的确确扮演了一个猪队友的角色。
猪队友一脸正义地紧盯着秋笙,生怕对方不赞同他的看法,竟开动了眼神攻击。
秋笙蓦然心绞痛起来,除了对待楚翛,他自己也不算是个耳根子软的货色,却也没这么一身横平竖直的倔强钢骨,只要对方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一般就嘻嘻哈哈开着玩笑过去了。怎么对付这种出口成章的倔驴,他还真没什么经验。
“陶大人快先请起,”他思考不出对策来,决定把锅扔出去听听他们吵架,“诸位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一堆吱哇乱叫的老怪物登时安静下来,纵然明知此事必将引起轩然大波,但当出头鸟总归还是要冒点险。
片刻安静后,左相陆允不慌不忙走到中央:“陛下,依老臣之见,东宫太子不可动。”
眼看着一边的陶清林就要出来c-h-a嘴,秋笙眼疾手快地冲他摆摆手:“为何?”
陆允:“回陛下,陶大人所言固然有几分道理,但东宫乃是重中之重,焉可仅凭三言两语、几回顶撞便认定殿下品行不端?说句好听的称赞大人您谨小慎微,若是不给您面子,说是捕风捉影将小化大亦不为过。说不定殿下正是那两日受了什么窝囊气心里不平,这才免不得要在朝堂上掉脸色,陛下通情达理,理应先行到殿下那边了解情况再做决断,而不是在此轻信旁人之言。”
他这话说得针对x_i,ng十足,饶是秋笙不停地摆手也无济于事了,陶清林当即便拍掌而起:“你血口喷人!”
竟连虚情假意的尊称都省了。
陆允的目的便是将此人激怒,微微一笑转过身来正对着陶清林,慢悠悠道:“陶大人何必心急?陛下圣明,自会亲自决断,大人这是生哪门子的无名火?况且,陆某此言并非含沙s,he影,陶大人大概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你!”
他说着说着竟有想将此人撂倒痛扁一顿的征兆,秋笙忙递了个眼神给赵彦,见怒发冲冠的小陶被制住,秋笙开口堵回了陆允乘胜追击的后话:“此事暂且一搁,朕自会派人帮忙看着殿下,诸位爱卿大可不必多虑。朕眼下正当壮年,又并非有什么先天不足,离咽气升天还有段时间,朕看着他。”
这下总算没人吵架了,众臣纷纷跪倒:“陛下洪福齐天,长命百岁——”
这帮人一旦喊起口号来就是铁打不动的三遍,秋笙闭目养神半刻,待“万岁”尾音刚落,便给了众人又是一记霹雳:“借各位吉言。上次朕前往威州一战未能及时告知众爱卿,内心实在过意不去,此次便先行给各位提个醒,等八月十五中秋后两日一过,朕便即刻动身奔赴江南南大营,京中政事还要诸位多替朕长长眼神…”他一抬眼,见几乎满朝官员从大到小一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再看看江辰、陆允两人脸上表情,摆明了就要拼死劝谏,也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接着道:“不必劝朕,朝中有诸位爱卿,朕心甚安。”
说完,他抬起屁股就走人,留下李辞喊一声“退朝”就算了事。以他对这帮人的了解,那些一向乐意置身事外的门外人巴不得他赶紧滚蛋,而江辰陆允之类的,多半会晚些时候自己来找他。
顺着正门七拐八扭几下,秋笙在一处隐秘的角落跟早在此等候的连城接上了头。
连城压低声音道:“分派在花都的兄弟眼下正在查,你赶不赶时间?若是时间紧,免不了要放大动作、打草惊蛇,很可能惊动对方。”
秋笙笑着看了他一眼:“还惊动?这都要跟我南北两路开工了,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来?等着我给你拟个诏令彻查花都,高低大小官吏一概不管,郑南多少能帮着你点儿,有不听话的让花都亲军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