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麟问道:“有没有人告诉你,这个传闻是卖楠木的南方商人编出来的?”
段银义愣住了。
王七麟说道:“这是谣言,是有南方木材商为了卖掉手中积压的楠木传出来的鬼话。行了,你别担心了,把这口棺材挖出来,你说它里面什么都没有?”
“对,什么都没有,否则它没法漂在水面上。而且小人起开看了,当时小人想,要是里面有尸首那小人肯定要报官的。”段银义道。
王七麟说道:“里面没有你能看到的尸首,而是藏着一个鬼,你把棺材拖回来,这鬼也回来了。”
吕伯材道:“如此说来,段银义应当会首当其冲受到迫害才对,为什么左邻右舍的牲口都死了,他家里却没事?”
徐大看看院子里养的几只老母鸡问道:“难道这鬼还懂兔子不食窝边草的道理?这是个懂战术的鬼?”
王七麟摇摇头,他让吕伯材和段银义从地下室往外拖棺材,自己在院子里转了转。
门口桃符普通,门神普通,家里的镇宅符普通。
这些东西挡不住有修为的鬼。
那是什么挡住了这鬼吸走鸡的阳气?
他去看这群母鸡,突然指向鸡脚腕上绑着的黑绳子:“这绳子怎么回事?”
段银义抹了把汗水说道:“哦,这是我娘子家乡的风俗,给鸡脚上套上朱砂和鸡血染红的绳子,说是可以让它们不会乱跑。”
王七麟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说道:“这是画地呀,段叶氏,这绳子是不是用牢房捆绑犯人的绳子加上犯人的头发共同编成的?”
段叶氏怯怯的说道:“回禀大人,小女子不太清楚,这是当时家里爹娘给的嫁妆,说是绑住家里牲口,牲口就跑不掉。”
王七麟点点头道:“对,应该没错了,这是画地,画地为牢的画地。它们曾经是红绳,只是如今日子久了变成了黑绳。”
“你们知道,染了朱砂的红绳能辟邪,但辟邪的绳子不需要很粗,反正又不是跟鬼拔河。这绳子比较粗,它是用大牢里绑犯人的绳子和犯人被砍头后取下的头发共同编成,再用朱砂和鸡血染红,这样牲口逃不掉,也不会被妖魔鬼怪给偷走。”
听到这里吕伯材诧异的看向段叶氏问道:“你家里有人懂方术?”
段叶氏说道:“哦,小女子的爷爷和爹曾经走南闯北给人换粮食来着,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跟人学到了这些方术。”
王七麟点头,应该就是这样。
随后一口棺材被从屋子边角的地下室拖了出来。
这口棺材高大结实沉重,外表色泽是漂亮的淡黄,段银义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说道:“你们看,这都起包浆了,真是口好棺材。”
吕伯材凑上去仔细一看,又伸手在棺材上抠了抠、嗅了嗅,猛的勃然大怒:“段银义!你是瞎了眼还是长了一副狗眼?这是楠木?你自己看看这是楠木?”
“这是松木,你真大胆,松木棺材也敢往家里拖,竟然还准备给你爹换葬用。”徐大撇嘴,“什么起包浆了?这是外表打了一层桐油和黄蜡!”
民间打棺材有讲究,最好的是楠木、柏木、柳木,差的是椿、皂、杜、梨、桑、槐。
正所谓“桑皂杜梨槐,不进阴阳宅”一话,说的就是这个事情,不只不能用来制作棺材,就是盖房子也不能用,不吉利。
最差的是松木,因为松树砍断后再不会发芽、再生,所以用松木作棺材寓意是断子绝孙!
这很歹毒!
段银义惊得目瞪口呆:“怎、怎么会?”
他凑上去也仔细看、抠开桐油层仔细闻,然后猛的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喃喃道:“竟竟、竟然是松木?谁家会用松木做棺材?”
王七麟冲徐大点点头,徐大说道:“这棺材我们得带回驿所去,行不行?”
段银义使劲点头。
段叶氏急忙掏出荷包将里面几枚铜铢全给取出来递给他,小声道:“你愣着做什么?快出去雇车呀。”
段银义反应过来,他掏出一把银铢连同铜铢一起塞给吕伯材,道:“老驴你出去找一辆驴车把它拖过去,我我,唉,兄弟我这会腿软了。”
“找个驴车能花几个钱?”吕伯材将钱塞回给他没好气的说道,“你跟我客气个屁!”
段银义笑的很勉强,坐在地上一个劲的擦汗。
棺材上驴车,三人要走。
段银义将吕伯材拖进屋子里,从锦缎长袍里掏出所有钱铢递给他道:“兄弟,今天你和老爷们费心了,你们这是救了我一命,这点钱你收下,去请老爷们喝个酒听个曲散散心。”
吕伯材皱眉,喝道:“你这孙子现在怎么回事?”
段银义哀求道:“我的老驴哥哥哟,兄弟我现在是犯了事,这钱不是给你的,是求你帮我去打点的!”
“你一定帮我好好请王大人他们吃个饭,这棺材真不是我盗挖的,确实是捡来的,你一定要帮我多说几句好话!这钱你收下,你不收下我心里没底!”
吕伯材瞪了他一眼,不悦的说道:“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了?老银子,我它娘都认不得你了!”
段银义一怔,黯然的蹲在了地上。
吕伯材收起钱道:“行了行了,你这事我会给你摆平的,以后你小心点,别乱往家里拾掇东西!”
“还有,今晚你小心点,不行的话别在家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