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鸳鸯回来了。
她不只是自己回来,怀里还抱了一个襁褓。
贾敏还在疑惑这孩子的身份,毕竟宁荣两府最近一两年都没有新生儿降生。谁知贾母见到鸳鸯怀里的孩子后,直接就炸了:“鸳鸯你觉得在我这老婆子身边伺候着没前途,想要到宁国府去攀高枝儿吗?”
鸳鸯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整个人都要急哭了:“老太太容禀,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宁国府去啊。这孩子、这孩子是珍大爷强塞到奴婢怀里,让我带回荣国府来的。奴婢原本想要推拒,却听珍大爷房中屏风后面传出一阵咳嗽,那声儿、那声儿实在耳熟,奴婢实在不敢耽误,只能带着这孩子回来了。”
林如海眉头一皱,忍不住猜测这个让鸳鸯眼熟,却又不敢得罪的人是谁。
贾母却已经猜到了这人身份,顿时脸色大变:“珍哥儿真是疯了,他这是觉得拉着宁国府上下去死还不够,还要拉着荣国府一起死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贾敏急了:“母亲,到底怎么了?”
贾母一言不发,亲自上手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然后直接推到林如海怀里:“宁国府那边的事儿你们就不要掺和了,也不要再我这儿逗留,直接回家。记住我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和宁国府来往,就是再遇上红白喜事,也不要入那宁国府。”
这下连林如海的脸色都变得煞白:“老太太,小婿之前忘了告诉您,敏儿会在宁国府晕倒,好像是因为有一些不认识的侍卫随从之类的人拦着她,想要带她去别的地方。”
贾敏不知林如海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事儿,也跟着补充:“今日实在有奇怪,女儿到了宁国府不久便与如海分开,因为记着您的吩咐,所以直接留在了敬大嫂子的房中哪儿也没去,可敬大嫂子突然说要带女儿去逛花园,去了之后没多久又说肚子疼。”
贾母听到这儿,面色已然阴沉。
又听贾敏继续开口,“等敬大嫂子走后,女儿就在花园闲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到了天香楼。您也知道,今日天香楼根本没人,女儿也从未想过要去天香楼做什么。而就在离开天香不久后,我就被人拦下来了。”
看着贾母脸色越来越可怕,饶是受宠如贾敏,也有些胆战心惊,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贾母恨恨开口:“贾朱氏,你好得很!”
贾敏还想说什么,却被贾母直接打断,“你们夫妻二人赶紧离开宁荣街这是非地,最近朝廷只怕会有大变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别往我们宁荣街来。多长时间都不行!”
贾敏瞪大眼:“母亲……”
贾母直接推着林如海往外走:“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贾敏还想挣扎,却被林如海直接拦腰抱起,直奔荣国府西角门。奶妈赶紧抱着林柳跟着,其他丫鬟小厮不敢多话,跟在她身后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荣庆堂。
等下人传来林如海夫妻离开的消息,贾母抓起天青色汝窑茶杯“啪”一下摔碎在了地上。
荣庆堂内伺候的丫鬟们顿时噤若寒蝉,还跪在地上的鸳鸯更是浑身发抖,险些抱不住怀里的婴儿。
贾母眼尖看到,登时大怒:“把孩子给我抱好了,她若是出事儿,不等事发,咱们荣国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就全得掉脑袋!”
鸳鸯怀中一紧,因力度太大直接把孩子疼醒,荣庆堂内瞬间响起孩子哇哇的哭声。
不等鸳鸯将孩子哄好,就听守门的婆子进来传话:“老太太,赦老爷、政老爷、敬老爷、珍大爷并一位黄老爷一起前来求见。”
贾母捏紧了拳头,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笑道:“还不快快将人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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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虽然是为了他们夫妻好,但只是从她的只言片语当中就可以知道,这件让贾母讳莫如深的事情一定牵连甚大,甚至可能有掉脑袋的风险。
林如海本身就是在官场上行走的,深知许多事要嘛完全不知,要嘛就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否则若靠着一知半解去做事儿,只怕会落得粉身碎骨的境地。
若是之前,他与贾敏二人还能独善其身,可之前贾敏已经被贾敬的妻子算计,招了宁荣两府背后那人的注意,他总不能寄希望于对方好心,能相信贾敏即使去了天香楼也什么也没发现,对她高抬贵手。
林如海刚出了荣国府,便让心腹林大与人换岗,留在荣国府不远处盯着荣国府大门。
等回到家中,他仍觉得不放心,让人带着贾敏回到房中休息后,便径直去了书房将之前十多年积攒下来的邸报全部重翻了一遍。
等到翻完,林如海瘫坐在了椅子上,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
他这些年困囿于子嗣问题,对朝廷大事到底荒废了,邸报中这么明显的线索,他经手了这么多年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等天彻底暗下来,林大才回到林府:“老爷,天彻底黑透后,老太太身边最得用的赖嬷嬷抱了一个襁褓进入荣国府,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她又抱了一个襁褓从荣国府离开,然后直奔城外庵堂而去。”
林如海不是个傻的,很快便猜到其中关窍。
他抬手扶额,只觉得自己的猜测成了真。
林大犹豫片刻,忍不住开口:“老爷,不是我多话,只是……”
林如海侧头看他:“只是什么?你若有什么其他发现一并告诉我,如今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也许你一个再微小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