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完。
在赵军焦头烂额的四处救火时,秦军又发射了一波松明弹推波助澜。
如果说之前的火石弹主要是用来砸开赵军木城墙,那么这松明弹就纯粹是点火的。
成捆成捆点燃的松明被抛到城墙附近,山风一吹就烧得“噼啪”作响。
很快就将已被砸得到处是洞口和碎木的木城墙引燃。
不过半柱香时间,原本用于保护赵军的城墙就变成了一道夺命火墙。
事实上,此时整座城寨都已成一座熊熊燃烧的火城。
像是来自地狱的罪恶之火,烧尽这人世间的繁华与生灵。
赵军已经放弃灭火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徒劳。
再怎么灭火也顶不上秦军打来一片火弹。
许昌的第一反应就是:
“撤军!”
“往后山撤退!”
“撤至林中防御!”
王柏赶忙阻止:
“大人,万万不可撤军。”
“后山两面临崖,一面只有一条险峻的山路。”
“秦军必然派兵把守在山路设下埋伏,撤军只有死路一条。”
许昌气愤的回道:
“若不撤军。”
“难不成我等还要在此处被秦军活活烧死?”
王柏再次劝道:
“大人,后山林深树密。”
“若是秦军再用火攻……我等又如何破解?”
“岂非又是被烧死之局?”
许昌闻言不由一愣,然后就问:
“那么以校尉之见。”
“我等该如何是好?”
王柏拱手回答:
“为今之计……”
“就只有乘火势蔓延至城门之前突围而出。”
“只有杀开一条血路才有一线生机。”
王柏思路清晰、条理分明,这情况下的确只有突围才有活路。
然而许昌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哪里还会管得上什么思路、条理。
他只想着能避一步是一步。
但许昌刚要否决王柏的说法,眼珠子一转,就点头说道:
“校尉所言甚是。”
“为今之计就只有突围一途。”
“如此,便以校尉领北地兵在前方打头阵。我等紧随其后!”
王柏又哪里知道是计。
何况这布置也何情何理:
北地兵战斗力强自然应该打头阵,其余赵军则在后增援。
只要齐心协力又攻其不备,正面突围并非不可能。
于是王柏应了声“诺”,就风风火火的去整军备战。
北地兵倒也神速,在这纷乱之时也只需牛角号一吹,便有上千人从四面八方集结至旗下。
王柏看了看许昌。
许昌昂首挺胸朝王柏重重的点了点头,拱手道:
“校尉先行,我等随后便到。”
“以命换命,至死方休!”
王柏被这话激得豪情四起,哈哈一笑道:
“将军也是性情中人。”
“以命换命,至死方休。”
“秦国小儿,我王柏来也……”
说罢大手一挥,兵士便打开城门,上千北地兵呐喊着杀将出去。
其余赵军正要准备杀出城外,不想却被许昌阻止。
“准备撤至后山!”
“留下几人看守城门并准备柴薪。”
“若是秦军上来,便关上城门放火阻敌。”
赵军闻言不由个个瞠目结舌,还道自己听错了。
然而,当许昌再次下令时他们才意识到事实并非如此,于是只能照做。
那王柏杀出城外便一往无前,根本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变故。
北地兵个个奋勇争先护着主帅杀入秦军阵中。
首当其冲的就是田被率领的千人队。
田被所领的这支千人队若论实力也不输赵军。
他们与田被相类,皆是与杨端和一同征战的老兵,大多爵至上造及以上。
上造及以上与公士及无爵者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是披甲勇士。
其它的不说,在战场上尤其是近身肉搏战中,无甲与有甲相去甚远。
有甲,则可能抵挡住出剑快且较省力的砍劈动作。
而无甲,与敌人相遇则劈瓜砍菜般一剑一个,便似任人宰割的鱼肉。
于是两军相遇,就像两股洪流狠狠的撞在一起。
霎时金铁交击杀声震天。
赵军占据地利,其居高临下快速冲击使秦军措手不及。
于是初时赵军占了点便宜突入秦军阵中并成功将秦军一分为二。
但久经战阵的田被并未慌乱。
田被往赵军身后一看,城门已在其后徐徐关上。
也就是说赵军就只有眼前这支千人队,后续再无援兵。
这让田被有些意外。
因为这意味着这支赵军不过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秦军只需稳住阵脚静待其它方向的秦军围上来……赵军便是有来无回。
田被刚要下令挡住赵军,但转念一想,就将手中的令旗往右一挥,喝道:“右”。
田被制下的千人队依令一队队往右,避开赵军的锋芒。
田被后方便是张眩制下的部队。
张眩之所以会被安排在长城防御就是因为其队伍中有许多无甲公士。
再加上张眩前几日刚被施以五十鞭刑此时带伤作战反应不快。
猝不及防下被赵军勇猛的北地兵一个冲击便被杀得东倒西歪。
接着,一小队北地兵竟在黑暗中杀出秦阵攻到后方。
那里正布着一具具投石机,操士们正忙着为投石机装弹、点火,而后发射。
沈兵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