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军有如一阵风般从楚军面前穿过,风中还带来几批密集的箭雨,楚骑军当场就被射死射伤百余人。
项络哪里肯就此罢休,当下命令:
“追,别让他们逃了!”
部下哄然应声就策马追了上去。
首批追上去的有两千余人,这支队伍由一名叫张咂的军候率领。
或许是因为人多势众,又或许是因为黑甲军在“逃”,所以张咂心下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立功的迫切。
于是张咂领着骑军从一开始便全速追赶。
秦时骑军对骑军作战,被敌追赶往往是大忌。
因为被敌追赶就是处于前方,这会成为敌人的目标,敌人可放心在后方开弩、瞄准。
若处于前方要放箭就得回身……先不说这回身的动作在没有马蹬的时代相当危险,其全程还在敌人视线内,一有回身的动作就知道要放箭,于是便趴低身子躲避。
于是这是骑战尽量避免的情况,车战也是如此。
是以骑战、车战更多的是面对面来回冲杀,要么就干脆下马结阵步战,即便要逃也会留下一队在后方殿后,而不是像现在黑甲军一般全军一古脑在前方“逃跑”。
张咂领的两千余楚军此时就处于后方追赶的有利位置,于是楚军士气高涨一边开弩放箭一边喝喝有声。
然而还没过多久张咂及一众楚军就发觉不对。
楚骑军所持的是弩,弩箭弹道较为平直,于是发箭只能是前方几排,再往后弹道就会被自身挡住。
这么一算计,全军两千多人能发挥作用的不过数百人。
更让张咂气愤的还是……黑甲军盔甲十分严密,不仅有一顶大若车轮的笠式头盔还有披膊,暴露在外的只有小臂,且后背还背着一面圆盾。
藤甲轻,即便是这么大面积的防护重量依旧不大。
于是楚骑兵即便在有利位置往前一发发的射出弩箭,却就像给黑甲军搔痒一般,箭支要么就是钉在藤盾上要么就是无法穿透弹开掉到地上。
圆藤盾的防护性不如方藤盾。
之所以用圆藤盾,是因为骑兵在马上作战空间较小且需要保持平衡,带着一面尺寸过大的方盾显然不合适。
圆藤盾是用藤条一圈圈的编在骨架上,不似方藤盾一般是纵横交错。
一圈圈编就存在一个问题,其圈与圈之间存在较大间隙,箭头若是恰好横向插入这间隙就有可能穿透并钉在圆盾上。
不过这问题却不大,原因是这圆藤盾是背在黑甲军背上做为额外的防护,其下还有一层背甲。
若战局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两军互相无可奈何彼此相安无事。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黑甲军使用的是弓。
弓与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其弹道弯曲,弯曲就意味着它不像弩一般存在遮挡问题,于是两千黑甲军几乎都能发挥作用,那箭矢是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断的射往跟在其后追赶的楚军。
见此,跟在其后的项络不由直抽凉气。
项络吃惊是因为黑甲军不仅可以在马背上放箭更可以朝后放箭,这在中原骑战中可是从未有过的。
其实黑甲军为了拥有这样的本领也是经过数月的苦练,而且也并非实质意义的“往后”,而是“往侧后”放箭。
这有些像是水军的战术,就是黑甲军分成几队并排前行,这一队负责射杀另一队后方的敌军,己身后方的敌军则交给友军。
于是“往后”就变成了“往侧后”放箭,难度显然要少得多却能达到相同的作战效果。
楚骑军则因为身着轻甲……
这是这时代骑军的共同点,没有马蹬就意味着不可能身着重甲,否则无法上马也无法保持平衡。
于是几乎所有骑兵只着胸甲,也就是护住胸前要害部位,且大多是质地更轻的皮甲。
这一来暴露在黑甲军面前的范围虽不能说大,但却比黑甲军的藤甲要大得多。
于是楚骑军在追击过程中便不断被射下马来,结果是越追越少越追越少,才只追出几里远楚骑军就少了一半。
张咂暗自心惊,但一想身后还有援军便咬牙忍着继续追赶。
然而,在他身边的亲卫也倒下几个后便大喊一声:
“收兵,收兵!”
“返回阮桥镇与主力汇合!”
……
其实这哪里是“收兵”,分明就是逃跑,而且还是吓破了胆的逃跑。
黑甲军又哪里肯放过他们,其见楚军勒马回头,也跟着掉转马头从后方掩杀上来。
于是敌我双方的追赶就掉了个个,变成了敌逃我追。
这时黑甲军的优势就更大了,正如之前所说,在逃的骑军几乎没有杀伤力……这对黑甲军不成立对楚骑军却成立。
此时的楚骑军就是一个个靶子,而黑甲军因为是正射于是射速更快拉弓更烈,于是一排排箭雨过来楚骑军就发出一阵阵惨叫掉下马来。
张咂一看情形不对,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只怕还没逃到阮桥镇与主力汇合便已被射个干净了。
又大喊一声:
“兵分两路!”
接着就独自带着亲卫奔往另一方向。
张咂希望分开逃以摆脱大批黑甲军追击。
这或许是对的,因为张咂及其亲卫人数较少,有可能会被当作溃兵而不加理会。
但张咂很快就失望了,黑甲军随后就分出一小队来单独追向张咂及亲卫。
张咂心下恨得直咬牙,他能做的只有为手中的臂张弩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