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惠玲买了其中一个最贵,最漂亮的发夹,回家后夹在了女儿稀疏的头发上。
那一天令令破天荒的说了第一个叠词,妈妈!
蒋惠玲重重砸着汽车的方向盘,眼泪汹涌而下。
长假的第一天,令令就去世了,死在了她的怀里。
这个时候还没有开始强制火葬,令令生前遭了那么多罪,严晟和蒋惠玲又怎么舍得她的尸身再被火烧呢?
因为村里有提前给老人准备坟地和棺木的习俗,夫妻俩和老太太商量了一下,暂时先将令令葬在老人的墓地中。
老太太表现的十分大度,蒋惠玲也为此深深感激婆母的宽厚。
或许是第一个女儿的早夭太让夫妻俩伤心,在令令死后的那几年,他们谁都没有提起过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
直到近两年,两人的年纪着实不小了,女儿离世的悲痛也淡去了一些,再要一个孩子,终于被提上了议程。
正好那个时候,副县长晋升为县长,将他一直赏识的严晟!晟带到身边做秘书,严晟在县政府内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夫妻俩终于分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蒋惠玲主动提议将老家的婆婆接到身边照顾。
得知儿子儿媳妇终于准备要孩子后,老太太是最高兴的,她每天变着花样给夫妻俩做丰盛的饭菜,每天天不亮就去城郊的菜农家里购买新鲜的蔬菜鸡蛋,夫妻俩的生活质量陡然提高一大截,蒋惠玲也更感念婆婆的体贴慈爱。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年纪有些大了的缘故,这两年里蒋惠玲怀上过两次,可都在三四个月的时候流掉。
现在老太太生了重病,夫妻俩更是无心生孩子的事情。
壤坪虽然归在区的位置极远,因此这一块的发展一直都是比较滞后的,漂亮宽敞的泥水路只修建到距离村子还有一千多米左右的地方,再往前就是狭窄坑洼的石子路,两边都是水田,车子很难开过去。
蒋惠玲将车停在水泥路那段空地上,自己快步往村里走去。
“这不是严家媳妇吗?惠玲,是你吗惠玲?”
因为举家搬到了县城,这两年除了长辈和女儿令令的生忌死忌,夫妻俩鲜少回来,和村里人的联系自然也少了。
当他们在田间小路遇到的时候,大伙儿主动和她打招呼。
蒋惠玲注意到,这些人手里都拿着锄头榔头,还有好些人扛着木板树干,也不知道干嘛去。
“咱们村的老桥几个月前垮了,这不农忙吗,一直也没来得及修。”
一个老人笑着开口,“惠玲啊,听说晟子又高升啦,现在是县长面前的红人喽,咱们村也算是你和晟子的根,你和晟子说说,能不能拨款整理整理咱们村的这些桥啊路啊,那些东西早就老的不像话了。”
老人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面露希冀地看向了蒋惠玲。
“这些事都是要领导开会商量的,严晟也没办法做主,不过大家放心,我会和严晟好好说的。”
蒋惠玲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座垮塌的老桥和家乡的建设上。
“叔,能!能不能借我一个锄头,我有点用处。”
蒋惠玲突然想到,自己空着手过去,恐怕挖半天也不能把棺木给挖出来。
没错,在听完盛宝宝和淳明那番话后,蒋惠玲脑子里突然产生一个念头,那就是挖出女儿的棺木,看看她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
“行,你拿去用吧。”
蒋惠玲接过锄头,匆匆忙忙往后山跑去。
“你们说晟子媳妇这趟回来是干什么啊?怎么拿着锄头往后山跑呢?难道是来挖竹笋?可现在也不是吃笋子的时候啊?”
“是啊,后山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稀罕啊?”
大伙儿看着蒋惠玲的背影议论纷纷,谁也想不到,她这趟回来是为了挖自己女儿的棺木。
“令令。”
站在女儿的墓碑前,蒋惠玲胆怯了,原本满腔怒火在看到女儿的墓碑后,好像被迎头浇了一盆凉水。
她真要为了两个孩子的话,挖开女儿的棺木,打扰她安宁吗?
“令令,妈妈对不起你。”
沉默了一会儿,蒋惠玲还是举起了手中的锄头。
她想要找一个真相。
棺木埋的很深,蒋惠玲挖了大半个小时,才将棺材翻出来,她跳下土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将棺木推开。
周遭寂静的可怕,蒋惠玲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好半晌后,才鼓起勇气睁开眼睛。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棺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她预料中腐烂的尸身,除了蛀空棺木的昆虫,里面空荡荡的,连块白骨和沤烂的布料都没有。
她明明亲眼看着女儿入殓的,蒋惠玲完全懵了。
大鹏是壤坪村的村民,今天村里的壮劳力全部出动修建老桥,他和另一个年轻人负责打桥桩。
老桥在他们村有近百年的历史了,桥身不长,也就十几米的样子,桥下的水面也很浅,中等身高的年轻男人踩在水底,河水的高度也只没过腰部。
一开始他们俩人都觉得打桥桩不难,因为河底就是泥!泥塘,可谁知道才打入一段距离就好像遇到了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