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缠绵悱恻,阴阳相隔的人鬼恋吗。既然如此,彻彻底底的阴阳相隔岂非更好。
季言之阴恻恻的笑了笑,便朝着用自己小小身躯支撑季锦绣整个身体重量的季朝阳走去。路过地上那一坨,已经被他揍得不成人样儿的宁采臣时,季言之保持着微笑,准头很好的伸脚就踹。
力度虽大,但也是事先控制住了力气,因此别看宁采臣在季言之被踹得当即就吐了一口血,但离半身不遂其实还差好远呢。
季锦绣虚弱无比的靠在季朝阳的身上,全靠季朝阳那一把子力气得以支撑,这才有了走出房门的机会。
她对于丈夫宁采臣遭受了小舅子的毒打,不是不心疼。
可再多的心疼也比不上自己的心凉。
骤然染病,一直侍奉如亲娘的婆婆没想着给自己请良医治病,反而找了游方郎中随意开了几剂汤药,并抱怨自己病得不凑巧,害得她一大把年龄了还要操持家务。
季锦绣当时委屈,却像被洗脑一般想着自己这回染病的确不合时宜。什么时候不病,偏偏在相公外出赶考的时候染了病。而婆婆自从她嫁入宁家门后,夫家琐事一贯该由她打理,婆婆接手之后,觉得操持料理家务疲惫不堪,也算人之常情。
所以也就将委屈咽回了肚子里去,只想着好生养病,等待相公得归。
结果赶考的相公回来是回来了,却带着一位娇俏的小丫鬟,全然忘了当初洞房花烛夜时许下的‘终生只有一妻’的诺言。
她还没死呢,就迫不及待的想让新人取而代之。
可别说什么娇俏的小丫鬟是买回来照料她的。
那口口声声总是说宁采臣是好人,救了她性命的小丫鬟,的确会伺候人,不过不是伺候她,而是每天天未亮就给宁母问安,并捧脸盆侍奉洗漱无不周到。
而她,未得知小丫鬟的真实身份乃是女鬼之时,就觉得小丫鬟有时候瞥向自外的令自己心惊胆战。总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会悄声无息死在她的手上似的。
心中害怕极了的她整日惶恐不安,精气神儿一天比一天差,到最后居然连下床走动的机会也没了。还是当初执意要嫁给宁采臣时,母亲呕不过她,给她选的陪房眼见情况不对,千里迢迢的跑去扬州报信。
也幸好母亲虽说气她,但终归是舍不得心疼她这个女儿,虽说没有亲自前来,但也叫了小时候得遇仙缘,和着崂山道士学过几招的小弟和心计手段都顶顶厉害的四妹来了宁家。
不然……
季锦绣的心瞬间被揪紧。
不然她这条命怕是已经葬送在这对奸妇手中。
季锦绣气得浑身颤抖,特别是知道她认定会踩着她尸骨上位的小丫鬟居然不是人,而是靠着吸食男人气来修炼的艳鬼的时候,季锦绣气愤之余更是忍不住的心生恐惧。
宁采臣啊,她满心满眼的依恋之人,这是抱着一定要她死的念头吧,不然又怎么让与他有了首尾的女鬼照料病重的她。身为一个读书人,还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会不知道人鬼殊途的道理?
会不知道让一个能够吸食人气的女鬼照料她,她最终会落得怎么样的下场?
想到这儿,季锦绣心中对于宁采臣什么之情都没了。
她只恨自己以前眼瞎,为了这么一个居然和女鬼搅和在一起,还合谋害死她这个原配好给女鬼让位的东西,忤逆父母。
无法言明的后悔感在这一瞬间包围了全身,
季锦绣只觉得好冷,整个人连同血液都快被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