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穗在那个瞬间极大增强了自己唾液里水分子的表面张力,令其在自己舌头伤口表面形成一张薄而坚韧的水膜——坚韧是相对而言,以她的能力等级,不可能做到令水膜坚韧到能挡住锋利毒牙的程度,她也没必要做到那样,因为真挡住了反而会被梅一白察觉,只要能挡住通过毒牙渗进来的毒液就行了。
红叶学院每个超凡者学生都受到了量体裁衣般的教育,小穗的老师针对她的能力特性给她耳提面命过相关要点,她已经牢牢记在心里。
记住知识是一方面,能否学以致用才是关键。
水是无机物,梅一白的毒液……不出意外,主要成分应该是纯度很高、黏度和密度较大的有机物。
根据“相似相溶”原则,有机物应该更容易溶在有机物里,本来就不是太容易溶在作为无机物的水里。
但是,血液的主要成分是水,同时也溶解着有机物,所以一旦同为有机物的毒液和血液接触到一起,就会相似相溶。
小穗要做的,就是用唾液里的水分子形成的水膜作为一道屏障,阻碍毒液与自己的血液相接触,否则自己就会沦为梅一白的又一位爪牙。
在短短几秒内,小穗想好了自己要做的事,并且在双唇相触的那一刻付诸行动。
她以前做过的训练,都是利用现实里的水源所进行的宏观操控,而这一次她的操纵对象是仅有不足一克重的唾液,不依赖视觉纯凭感觉进行的微观操控,这对她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挑战,而且没有失败的机会。
梅一白的毒蛇刺破她舌头之前,一层薄薄的水膜已经在她舌头表面形成,当毒牙刺破舌头时,水膜也被刺破了,但是一直在不断生成新的水膜。
毒牙停止深入,梅一白微微挤动口腔皮下埋藏的毒囊释放很少的一点毒液,这点毒液本应进入小穗的血液,却在从毒牙里涌出时被一小团水膜包裹住了,就像是包裹住昆虫的琥珀。
梅一白停顿一秒,这一秒时间足够毒液与血液融合了,然后她就抽出了毒牙,但万万没想到她的毒液没进入小穗的血液,当毒牙从伤口里移开时,那一小滴包裹着毒液的水团被涌出的血液推出了伤口,游荡在小穗的口腔里。
小穗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成功没有,她心里慌得一逼,但等了几秒没有察觉到身体有异样的感觉,旋即又发现梅一白的眉宇间微微泛起诧异,于是赶紧学千央的样子软倒在地,闭着眼睛努力装出快乐似神仙的表情,并且以口角流涎的样子把那滴包裹着毒液的水滴吐了出来。
其实她不吐也没事,只要消化系统没有破损,绝大部分种类的蛇毒咽进肚子里都不会对人体造成损伤,但是她不敢冒这个险。
她眯着眼睛,通过眼皮的缝隙看到梅一白似乎没对她的演技产生怀疑,吩咐手下把她抬到空房间里,等她醒来后再对她进行第二轮注射毒液,通过短时间内高频率小剂量注射令她快速产生依赖性。
梅一白注射蛇毒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在需要做手术的人身上的单次高剂量注射,这种不一定会产生依赖,与个人意志有关,另一种就是像这样高频率小剂量注射,令受害者快速产生依赖。
小穗偷听到这些话,大致对自己应该演成什么样心里有数,于是在之后的几天里配合梅一白表演,并且鲜明地刻画出自己从抵死不从到半推半就,再从半推半就到欲拒还迎,再从欲拒还迎到死心塌地的心理转变过程……谁让她在学校里选修了话剧表演课程呢,也算是学以致用吧。
总之,她的一连串演技完全把梅一白蒙在了鼓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对自己能力的使用方式用了全新的认知,否则就算是奥斯卡影帝来了也是白给。
数次注射之后,梅一白凭经验认为她已经是自己人了,不再限制她的自由,允许她在豪宅里自由走动,也因此被她听到了一些秘密。
身在魔窟的每一天,小穗都度日如年,她想念父母、想念学校,表面上却要24小时保持伪装。
她当然不可能甘愿一直待在魔窟里,她时刻想着逃跑,但一直没有机会,因为她知道逃跑就意味着伪装失效,机会只有一次,不成功便成仁,因此必须有足够的把握她才会尝试。
所幸,她等来了奥罗拉。
从梅一白招揽千央欺骗小穗和奥罗拉,到小穗将计就计反过来欺骗梅一白并在关键时刻救援奥罗拉,整个过程无异于一场谍战大戏,戏的主角还是几位花样年华的女生。
梅一白见小穗背叛,虽然她不清楚具体原因,但一想到自诩高智商的自己这几天被这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她就怒不可遏。
相比于制伏奥罗拉,她更想亲手杀死小穗以泄愤……不,她不会这么轻易杀死小穗,绝对要让小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奥罗拉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小穗毕竟释放了她,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梅一白杀死小穗。
她闪身挡在了小穗面前。
“呵呵,奥罗拉,你想救她么?但你现在明明是自身难保,我劝你别自寻死路,老老实实顺从于我,对咱们彼此都有好处。”梅一白冷笑道,“我可不想破坏你这张漂亮的脸蛋!”
奥罗拉握紧拳头,她知道自己现在脱困但没有脱险,依然处于极度不利的局面,但投降不在她的选项之内。